尸首被一并带了回来,身上所穿的服饰与相貌均证实他的身份。
慕翎大悦,嘉奖各位有功之臣,并设宴款待。
全福趁着好不容易找来的空闲时间练练字,却被苏公公叫去了宴席上给陛下倒酒。
满座宾客,一片喜悦。
有戴满钗环首饰的贵妇与高门千金,有身穿长袍举止儒雅的文臣,有气宇轩昂一身正气的武将,这些都是全福平时无法接触到的人,心中暗暗有点激动。
“抖什么呢?”苏义看着全福握着酒壶的手正在微微发抖,不禁问道。
“奴才没有见过这么多贵人。”
苏义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收起你小家子气的模样,不要这般眼皮子浅,以后这样的场面只多不少,千万不要给陛下丢人。”
他第一次见这般场景,内心紧张与激动是难免的,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去给陛下倒酒。
宫中已经许久都不曾这般热闹过了,慕翎自然多喝了几杯,待到宴席结束后他都有些站不稳了,得靠着苏义的搀扶。
“苏义啊,朕今儿很高兴,从先帝手上丢失的城池朕已经全部收回了,朕坐在皇位上十载从未有今日这般高兴过。”慕翎走得歪歪扭扭,甚至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还要手舞足蹈。
苏义连忙按着陛下的手,忙得他满头大汗,“奴才知道,可陛下就算是高兴也不应该喝那么多酒,刚刚下来的时候还不慎拌了一跤,若是被那些个文臣看见了,又该拐个弯地说陛下行为不端了。”
听到这话慕翎的笑意敛了下去,随后甩开苏义的手,不让他扶着了,自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像是生闷气的孩子一般。
即便是醉了,走得还是很快,苏义那双老胳膊老腿的追又追不上,赶紧招呼道:“哎呦,陛下,小心脚下啊,全福!快搭把手。”
“是是。”全福连忙上前搀扶着陛下。
刚碰到慕翎的手臂,整个重量就压到了他的身上,他那个小身板儿被压得差点儿一个趔趄,还好程泛扶住了陛下的另一只胳膊,才让他稳住身形。
一路扶着陛下回到了明德殿。
明德殿早就备好了热水。
几个太监服侍着慕翎脱去了衣服,将人扶入了浴桶。
慕翎整个人靠在浴桶边,将自己放松下来。
苏义想要动手帮他清洗,却被慕翎制止,“都出去吧。”他的语气已然没了之前那般欢愉。
“全福留下。”
全福正想随着人群离开呢,却被慕翎的一句话定在了当场。
他站在浴桶旁边,打量着陛下,不知道陛下是真醉了还是假醉,此时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还在看多久?”
全福立刻垂下眼眸,“陛下是不高兴了吗?”
“何以见得?”
“陛下方才在外面还笑着呢,和师傅说了好些话,可后来又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以为朕为什么不高兴?”慕翎转过身来,看着全福,再次问道。
从清阳宫出来一路上,慕翎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和身边的人聊从前的父王,聊刘将军,甚至聊到了那位荒唐行径的先帝,但大多都是在自言自语,苏义总是不安地环顾四周,似乎在看着是不是有什么可疑之人,担心这些话会不会被有心人听去。
“刘将军凯旋而归,陛下收回最后的城池,灭了东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陛下因高兴多喝了两杯酒,喝醉了,行为举止不佳被师傅制止了,陛下只是觉得自己心中高兴,便要做些事情来表达高兴,可是这样的表达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陛下就不高兴了,是吗?”
慕翎轻笑一声,但眼底并没有笑意,“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奴才也挺能揣度圣意的。”
“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
师傅曾教导过,不可擅自揣度陛下的心意,即便是猜到了也不能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