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火把的光亮愈来愈盛,即便在车内都晃眼得很,外头传来呼喝之声,震得人心颤:“你们几个撮鸟若是交不出来钱,用后头的商货做抵也使得,再若不够抵,教你们吃俺三百军杖!”
姜洛听了,毫不示弱地瞪着领头军妇,道:“我们是赴上京春闱的举子,后头装的多为自用,通关文牒、家状、保状与试纸都是全的,你们没道理在这里拦着不让过去。”
领头军妇听此,旋即嗤笑道:“小娘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四周兵卒都是俺们的人,若要想进扬州城,就绕不开老娘。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后车的东西都放下来。再放肆,把你们几十人都剁成肉酱!”
她扬了扬手,身后便又多出了几十兵卒来,步步逼近姜洛的车舆。
姜洛眉间紧蹙——时间不等人,周围向这里汇聚的兵卒只会越来越多……
“喂,阿沈!”姜洛摇了摇嬴沈的肩膀,焦急地问道,“我从小在金陵长大,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呐?”
嬴沈出自七姓之一的赢家。嬴家在百余年前遗失了封地,尔后族人便以经商为业,推崇在市井生活中教养女儿,让女儿尽早自立。族中女儿从不会写字的时候就开始看账本了,长到四岁,便会跟着同宗母姨一起四处行商。而这嬴沈作为小一辈中佼佼者,自是人情练达。
可嬴沈似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一根指头朝天指着,慢悠悠地道:“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姜洛看着车里头气定神闲的嬴沈,再看着车外头火烧眉毛的领军,一下子头有点晕,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忽而,姜洛看到了嬴沈手中拿着的骆驼皮篆花酒囊,心生一念。
她一把拿走了酒囊,拔下塞子,将囊中价值千金的邵阳白烧向外泼到对面马匹站着的枯草地上,另拾起了一块小石头子,打在其中一位兵卒的手腕上。
那兵卒一时不防,手中的火把跌到了地上,嚯地一下子,枯草地上便冒出了明烈的火苗,逐渐蔓延到很远。十几匹矮马同时受惊,一时间嘶鸣之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
姜洛对驾车的李大娘扬声喊道:“李大娘,我们冲!赶紧掉头!”
李大娘听命,狠狠地抽打了几下乌孙骓,那两匹乌孙骓一溜烟向一个方向跑去,霎时转了方向,车辙上的铁滚轮也随之侧转向了另一方,掉头向后奔去。
一囊酒很快被烧完,火苗之势渐弱,只过了一会儿便逐渐熄灭。那领头军妇才制服住了受惊的矮马,狠狠地啐了一口,怒骂道,“啐!还不赶紧追?”
这一队轻骑与几十兵卒这才晃过神来,紧忙慢赶地向前追,奈何她们脚下的矮马脚程实在不济,距离越拉越大,只半刻钟便追不上人影了。
另一头狂驰的马车上,姜洛扒在帘子后面紧盯着,终于发现她们停下了,立时重重地地吁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心有余悸地侧坐在车上道:“她们不再追了。”
“可惜了我的好酒。”嬴沈仍旧斜躺在车上,懒洋洋、慢悠悠地道,“那可是一整囊的邵阳白烧,据说是用新法蒸馏而成的,特别上头,一道上我都是省着喝的。”
姜洛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嬴沈——大姐,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想着你的酒呢?
“她们到底是守兵,还是强盗?究竟是在稽查,还是在明抢啊!”姜洛瞧着远去的关卡,对嬴沈道,“索性咱们的目的地是上京,又不是扬州城,也不一定非要途经那里,或许有别的途径可以往上京去也说不定。要不,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歇脚,顺便探探有无别的路途,你看行吗?”
嬴沈回望了一眼姜洛,凤眸一挑,旋即回道:“好。”
嬴沈不禁内心思忖——这丫头头一次出远门,倒是胆大心细,机灵敏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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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好后,一行人便回到了昨日歇脚的客栈。那客栈毗邻扬州城,颇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