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先生看着姬松萧索的身影,几次想要劝慰却无法开口。
劝他想开点?还是劝他不要担心?
有用吗?
没用的,这些对姬松来说是没用的。
叹了口气,柏山先生站了起来,拍了拍姬松的肩膀,说道:“他们都是顶好的孩子,你要相信他们。”
“更何况还有唐公在侧, 想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姬松苦笑着摇摇头:“不是小子吓唬自己,当今世上没有比小子更了解大海的人了,海上的风险小子都知道。”
“九死一生丝毫不为过,只要稍有差错,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五年,本侯只等五年!”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柏山先生,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若是五年后他们还没有回来, 本侯将再次沿着他们的脚步出发。”
“哪怕....葬身大海!”
“你....................”
柏山先生震惊地看着姬松,好似重新认识一般。
“你......可想过家人?可想过你亲手建立的书院?可曾想过那些视你为支柱的族人?”
“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他们怎么办?”
姬松这次没有犹豫,说道:“五年后,孩子也长大了。看在我这些年为大唐出生入死的份上,陛下不会为难他们的。”
“我已经后悔一次,不想再后悔第二次。要是不能找到他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知道为什么不回庄子吗?”
姬松脸上的苦涩难掩,说道:“因为不敢啊!”
“我害怕那些孩子的父母问我要他们的孩子,问他们去哪了,为什么还不会来。”
“你让我怎么回答?说他们的孩子可能回不来了?还是说我这个老师将他们送上了不归路?”
柏山先生无言以对!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的孩子的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唉!罢了,罢了。”
柏山先生摇头朝外走去,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姬松。这是心病,就得用心药医治。
晚风习习,偶然有几片银杏叶落在石桌上。
皎白的月光将其照的纤毫毕现,上面的脉络也很清楚,但他怎么就觉得这是在对他无能的嘲笑呢?
罢了罢了!
他踉跄走到桌前, 拿起酒壶仰头痛饮。
“好酒.......”
“酒啊酒, 你可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忧愁,也能让人酣睡不起。但怎么居不能让本侯忘记呢。”
“废物!”
“无能!”
“蠢货!”
寂静的夜晚,谁也不知道他是在说酒,还是在骂什么人。
喝着喝着,酒意就上了头。
先是呕吐,再是浑身难受,但手中的酒还是不停地往嘴里倒............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孩子啊,先生无能啊!”
‘哐!’
“快哉!”
酒壶已碎,人已眠,只剩下孤零零的酒杯在夜风中凌乱..........
小院的门扉再次被人打开,李泰和李恪兄弟二人看着蜷缩在银杏树下的姬松,鼻子莫名一酸。
“当年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侯爷,现在却成了借酒消愁的醉汉,这都是什么事。”
柏山先生一直未曾离去,只是在门口独自站立着,不一会儿李泰兄弟也来了,只是被柏山先生拦住。
李泰一言不发,当年的骄傲少年,现在却成熟了许多,短须在一张微胖的脸上显的有些滑稽。
李恪也胖了,不知道是不是心宽体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