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衡用自己三个月工资换皇帝做了回不是恶人的恶人,给了自己的重要打击对象一个致命下马威。
而卓思衡回家后才得知,中京府府尹苏谷梁动作之快令人咋舌,他已然上表,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卓司业整顿学政的工作,给国子监拨过去几名得力差役,若再遇到此类事件,定能轻松化解。
“哥哥之前去见他,商议的便是此事么?”卓慧衡看到佟师沛传来的消息后,忍不住好奇追问卓思衡,“那今日为何哥哥不主动在官家面前提及,这样不是显得你未雨绸缪更有先见之明么?”
卓思衡正在用慧衡拿来的药油涂抹淤青的膝盖,听了这话头也不抬笑道:“阿慧,你说好处如果有两份,你却两份都占了没给别人分点甜头,旁人会尽心竭力助你成事么?”
卓慧衡细细思考哥哥的话,聪敏如她,立即恍然大悟道:“哥哥是故意留着让苏府尹主动提及,要他在皇帝面前出些风头,显示些公义尽责之心,但最终好处还是哥哥的。而苏府尹知道哥哥的意思,定然也不会多有为难,说不定今后还多有协助,尤其是春坛期间,国子监和中京府多有相交处,他能行个方便岂不省去哥哥很多劳心?”
卓思衡抬头朝妹妹笑笑说道:“‘小惠未遍,民弗从也’这句话换到官场也是适用的。不过也不是谁都值得这样惠及,苏大人是三朝元老,执掌中京府多年未曾有过错漏,可见为官之德行与才能皆是一流,与这样的人合作互惠当然是好,若是要小人尝到甜头,只会今后更变本加厉索要无度。”
“可是那些纨绔子弟,真的会因为这次的下马威老实么?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虽然圣上威压自是雷霆万钧,可怕是几个月春坛过后,这些人又给哥哥捣乱。”
卓慧衡边说边用药油浸透柔软的亚麻布,卓思衡让她坐下,自己接过药布说道:“这只是个警告,其实有些学生未必就是无可救药,环境使然罢了,我来是整顿学政,惩罚从不是目的,能救一个是一个,有气性和良心的孩子见到父母亲长为他这样奔波受罪,心中焉能不痛?若为此痛改前非,虽是一剂猛药,但药到病除,我的功夫也没白费。至于药石无医那一类,再怎么整饬也不能如何,只要不影响旁人和我的计划,他所派生的祸患也是自家领受,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卓慧衡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说道:“能借此事长进,也算善莫大焉,可就怕有些人因此记恨上哥哥,暗中使坏。”
“没事,大部分都还得谢谢我才是。”卓思衡本是笑着,可沾了药油的亚麻布碰上肿胀的膝盖,顿时疼得他蹙眉咬牙。
看着哥哥已经肿起的膝盖,慧衡虽是觉得此役赢得漂亮,却还是忍不住心疼道:“做官真是难啊……”
“做官也有简单的做法,但爹不是这样教我的。”卓思衡从疼痛中缓过来,引着手里的亚麻布一圈圈轻柔缠绕,声音仿佛比动作更轻,“若没有底线,也不配担起这份责任。”
……
二月最后的一天,风波过去后,国子监太学正式迎堂入读的日子终于到了。
卓思衡觉得这样称呼开学仪式过于繁琐,但据说是太【】祖起的说法,他当然不敢改了,只好按照这个说法叫下去。
姜文瑞的职务其实就是国子监的校长,开学仪式的演讲本来该他主持,但因卓思衡身上有了直学士的头衔,又是圣上加赐的治学官,于是便换成看起来年纪和学生们差不多的卓思衡于大成至圣先师庙前率领众人焚香。
今天,所有学生都老老实按照国子监的全部要求到场,可怜有些人脸上的巴掌印和红肿都没消,最惨的一个学生是被抬着进来的,让人看了可气可笑。总之都是吃了苦头,卓思衡自上而下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看见卓悉衡站在最后,显得很是老实。
再看前面那些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臭小子,卓思衡顿时觉得自己家的弟弟真是好啊……怎么看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