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告罪书与大理寺和刑部呈交朕手上的认罪状完全不同?他说自己戕害之罪并无指使,可你这上却有王伯棠为罪魁的白纸黑字?”
“皇上,大理寺刑部所递交之案少了王伯棠指使之事。臣以为,并非此二处失察,而是自瑾州押解帝京,必有疏漏,未必没人拿其家人安危予以交换,要崔逯不供实情欺骗圣听。”卓思衡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留在瑾州的政治留产交到王伯棠手中的,“皇上,他膝下本有两子一女,一子于牢中已亡,乃是因为误食了他的餐食才中毒不治,做了替死鬼,还有一子一女均已成家,虽被连累不得入仕,却仍是家资颇丰奢靡耽乐。”
“朕已下令抄家没罚,只余祖业薄田荫蔽子孙。”皇上纵然面上仍是一副痛心疾首,可语气里已渐渐对此事生出疑窦和猜忌来,他话说一半,便等着卓思衡告诉他答案。
卓思衡在说标准答案前,又拿出几张贴身叠好的纸笺,这些是宋蕴惠给他的宝贝,是他用给宋端当哥交换来的重要罪证:“臣归来述职前,曾去地方几处书院督导瑾州民学,至潮平郡东姥山白茶茶园,却见崔逯之子崔允在此,于是心中起疑,暗中查访,得知崔允在本地出手极为阔绰,出入赌坊青楼往往一掷千金,即便崔逯家资再丰,抄家有所瞒藏,余财也不可能如此挥霍。”
皇帝静静听着,再隐忍不露,他的脸色还是阴沉下来。
“而东姥山白茶茶园,并非一户所有,而是多家在此置地经营产业,臣闻听有人最近在求卖山中茶园土地,便略走访,果然,是崔允因入不敷出在出售名下的茶田产业。”卓思衡递上纸笺,“臣命手下装作不愿露面的买主,以信件往来,这便是崔允的亲自回书……后来茶田卖出,臣又找到真正的买主,征求同意抄录下买卖契文,证物都在此处,可以证明崔允售出十余亩茶田后手上仍有茶田百亩之多!这些田产由何而来?”
买下这份茶田的,当然是宋家,卓思衡就算拿原件来他家也未必不会同意,只是那样太假,于是还是手抄一张标明废文的证据才恰到好处。
看着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卓思衡的音色也越来越激昂:“臣曾在牢中告知崔逯,若要为枉死之子报仇,便当押解入京后知无不言,将王伯棠指使一事上达天听。但他终究未说,未必是不恨罪魁祸首,而是其为保家人安荣,再次狼狈为奸,至于是要挟还是利诱,臣便不得而知了。”
皇帝没有愤而激怒用力拍打桌面,看得出来他为自己被蒙蔽与戏耍异常压抑为恨,却仍是隐忍着,用阴晴不定的目光看了过来:“崔允手上的东姥山白茶园……曾是谁的产业?”
“臣只能查至此处,其余还需真正精通国法与刑狱之能臣来纠察真相。”卓思衡及时抽身,退走一步,留下更大的空间让皇帝自行报复。
皇帝撂下手上再清楚不过的证据,冷声道:“召王伯棠回京。”
卓思衡努力确保自己没有笑出来,虽然他此时真的很想露出胜利的表情。
但他忍住了,因为这只是刚刚开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