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漾漾是抬过去给人家做小,自然用不得八抬大轿红妆十里,故而这轿子只有四个轿夫来抬。
坐得她这副病弱身子更是晃晃悠悠,一路颠簸,七拐八绕,总算是落了地。
落地后,老媒婆扭着腰肢上前来扶她,别说是新郎官,就连个男的声音都没听见,直接就把司漾漾送到了一处厢房里。
司漾漾独自坐在床上,绣着花开并蒂的红盖头将她的俏脸遮了大半,只微微能看到露出来的唇,方才妆发的丫头给点了口脂,显得整个人有了气色许多。
听着外边慢慢安静下来,司漾漾自顾自将大红盖头扯下,将这间屋子的构造摆设尽收眼底。
没什么装饰,却处处不着痕迹显着贵气。
比如,床前的绸帐用的是沉静内敛的鸦青色,不喜金银玉坠,却吊了一排流苏。司漾漾凑到鼻尖闻闻,还提早就熏过安神的香。
比如,窗前小案上的灯罩,不是用的名贵透亮的丝绢,反而用明纸来糊。司漾漾转了转灯罩,发现纸上还写了句词:唤起一天明月。
好讲究。好才情。
司漾漾回忆了半天,白日那个伤的鼻青脸肿的纨绔,浑身上下都看不出来竟然能有这样的情怀。若真是碰见了个败絮其外,金玉其内的主,她司漾漾到不介意在此多留些时日。
正想到这里,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司漾漾赶紧把盖头往头上一阵遮掩,透过缝隙,刚巧能看到门外来人。
双鲤蹑手蹑脚开了门,探出个脑袋进来:“姑娘,是我。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几块点心来。”
听见双鲤这话,司漾漾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想起她当年在宗门中辟谷的日子,也是馋嘴,总要想方设法吃点东西,害的几日的辟谷毁于一旦。
可如今再生为人,吃饭就天经地义,可算是没人拽着她辟谷了吧。
吃着点心,就着桌上的茶水,双鲤开始和司漾漾说这一路上的见闻。
“姑娘,这人家也忒大了,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家。我方才跟着那个婆婆,一路从正门绕到后门,将近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呢。”
双鲤继续道:“就是这府里人不多,一路上碰见的还都是男人。看着冷冰冰的都不是好惹的样子。”
都是男人?司漾漾吃着点心,不小心噎了一口。那个纨绔子弟莫不是记恨兄长找了他哥,恼羞成怒,把她送到什么贼匪窝里了吧。只是瞧着着屋内陈设又不大像。
“你再说说,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双鲤仔细想了想:“啊对了,这里正门摆着两张大鼓。”她手忙脚乱比了比鼓的大小,又道:“我想起来了,就跟京兆府衙门的鸣冤鼓差不多,我娘带我去看过的。”
既是说到这里,任凭双鲤年纪小怕也忍不住多想:“诶呀,姑娘,这里莫不是什么衙门?那个贼人将姑娘送来勾搭当官的?”她一想到这,司姑娘花容月貌,还识文断字,就替姑娘痛心。
只是司漾漾想的要更多一点。她从醒来第一眼,到现在,听到过的衙门还有哪个?自然是定北侯府的二公子还有位哥哥,正在大理寺当官。
这儿难道是大理寺?
只是双鲤却吃了不识字的亏。若是定北侯家的俩儿子都是强抢民女、仗势欺人的主,她还是趁着体力恢复了一些,赶紧带着双鲤跑路才是正道。
既然如此,司漾漾将点心揣在怀里,拉起双鲤就要出门去:“现在外边安静,没什么声音,双鲤你带路,带我去瞧瞧这户人家的正门。”
若真是大理寺,那便到了正门直接跑路吧。
于是双鲤在前边带路,司漾漾跟在后边。她越走越觉着阴森,像是有浓重的怨气化不开似的拘在这里,杀孽太重啊,若是下次再来,必须在这处路口点盏明灯。
一路走一路绕,走了半晌,手中的点心都吃下去两块了,怎么司漾漾觉得她又走到这个阴森森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