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近了年关,两家的父母开始商议孩子们的婚期。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嘛,一切发生得喜悦而又从容。
订婚的时候,男方已将首饰送来了,是秦军他妈专门托人从南昌订回来的一条金项链和戒指。现在一旦提及婚期,礼金便又成了关键。在这个问题上,晓月的父母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秦军父母又不好直接相问,便请媒人出面,打听街上最近嫁娶礼金的水平,最后循城里最近礼金的中等水平,在媒人的见证下,给女方用红纸包了三万块礼金送来。
晓月父母自然是十分满意,三万块礼金在他们这儿,已经算是较高的水平了。去年赵家的女儿出嫁到领村,礼金只给了一万八,乡亲们私下议论还觉得甚是体面呢。
礼金到位了就要准备“接过门”仪式。由男方摆上几围酒席,接女方的叔、伯、姑、舅、姨等至亲去“认门儿”。
嫁妆由女方的父母拿主意安排,规格通常是按礼金数额去办,讲究的父母或许会贴补上一些。一般来讲,“嫁妆”的备办,由女方父母全权决定,办多办少,男方都不能、通常也都不会有明面儿上的异议。
按照惯例,嫁妆办齐后,会在女儿出阁的前一天,统一送往男方。
通常是在那天的一大清早,女方父母便请来一辆敞篷大货车,开始清点置办好的嫁妆,作一份帐册,再一件件贴上大红的双喜字儿,将嫁妆装满一车。
婚嫁大喜,村中老少都会跑来蹭蹭喜气,摸一摸嫁妆的质地、看一看嫁妆的排场、感叹主家一定花了不少钱、发表一番感叹。小娃儿们都要跑来擉(chuo)糖吃。午饭之后,会安排新娘的兄弟押车,一路放着鞭炮将嫁妆送往男方家中。嫁妆到了男方家中,会有专人接待和清点,点一样,唱一句:“原木餐桌椅一套”、“电动车一台”、“锍金梳妆台凳一套!”、“高级保温壶一对”……照样也是围满了观摩的乡邻,上下品评女方的“讲究”。男方还得好生招待这些送嫁妆的贵客,尤其是舅子,得封一份红包。
也有一些自私的父母,为着这样那样的考虑,希望存多一些资本,便将这礼金的大部分克扣下来,只为女儿置办一些被子、箱子、桌子、凳子之类,看起来红红绿绿一大车,其实并不值几个钱。尤其是家中贫穷,又有儿郎未曾婚配的人家出现这种情况的居多。
往往在事后这些父母自己心中作怪,觉得对不起女儿,又怕被人指责“卖女儿”,便还要费尽心思地四处去宣扬自己的独到见解:“我养这么大好个女儿,从今后就要给他家做牛做马,给他家赚钱,我凭啥还不能赚点礼金啊?”又或是:“我还有个仔等着娶媳妇儿呢?全花光了拿啥折腾?那古时候还兴换亲呢,我就当是拿这钱去给我儿子换亲了还不成吗?我又没拿来贪自己享受……”乡亲不免也要故作同情的“是啊是啊……”感叹一番。
更多的父母却是生怕良心难安,更怕嫁妆寒酸会导致自己女儿在婆家将来生活时没有颜面、被婆家挑剔时心中没有底气,以至于影响女儿将来在婆家生活的地位,担心女儿因此受到轻贱。所以即便舍上老本,也要陪嫁得至少比礼金丰厚一些。
父母坐在灯下细数这些由头,回忆着自己结婚时的趣事。母亲说,几十年前的嫁妆,常常是以家畜或日用品为主,比如一对羊、一对鹅、一对鸡、一对鸭,一双猪仔、一双茶缸、一对热水瓶、一对痰盂、八套铺盖、还有给男方的亲友们准备下的十八,或二十八、或三十八双鞋等等。家畜们头顶一律都被抹上了一大块红漆,煞是好看。女方的叔伯们将嫁妆归置整齐,担挑肩扛,或牵、或拉,热热闹闹地驱赶着这群趾高气昂的家畜们,伴着鞭炮声、锣鼓声,咩咩、嘎嘎、咕咕地乱叫着,前往女婿家中,像陪嫁的丫环一般,它们将要集体去往一个陌生的家中,陪伴自家即将出阁的姑娘。再后来出现的嫁妆,常常会有一辆凤凰牌自行车、一台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