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茶手里面拿的正是前些日子容韫给她的府里的账册,连府印都在。
桑淮活了十七年,头一次恨自己眼睛这么尖。她就出去这么一天,这府里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心里一阵发涩。
容韫都对不起流云同她说的那些好话!
新收拾出来的西院还未曾添置东西,显得无比荒寂。今夜月光惨淡,灯火绰绰,更衬得整个院子里面无声对峙突兀。
桑淮几次欲言又止,但没有说什么,最后将两人扫视一遍,头也不回的踏出院门,她走的急,在出院门便差点停不住撞在两个溢满脂粉气的人身上。
“夫人。”两个人倒是懂规矩,先给她行了礼。
桑淮现在看谁都不顺眼,骂了句滚开。
两个浓妆艳抹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眉眼的美人立刻轻移步子,一左一右形成夹道,为她让了路,但就是这一步让桑淮不自觉去注意她们两个人。
不对劲。
桑淮轻咬下唇,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她看着两人低眉顺目的样子,装作正在气头上,突然发难:“我是这丞相府的夫人,你们就是这样给夫人让路的吗?你们没有一点规矩!”
“你,”桑淮指着左边的那个,“和她站到一起,以后遇见我都要这样的规矩知道吗?”
“是。”被指的那人虽不情愿,但还是忍了。裙摆飘然,脚步轻盈,和另一个站在一起。桑淮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后,才转头叫流云离开,走的时候,她也没忘给面面相觑的两个人个下马威,以后见到她要行礼。
同人说话时,还是满脸娇纵,转过头后,桑淮下意识的抿紧双唇,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和容韫紧张时一样,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好像有什么溜过去,但又抓不住。
她不禁回头看向那两个人,她们还站在原地,既没有打算进院门,也没有要离开的意向。
这府里,奇怪的人变多了。
容韫看着桑淮离开,手不动声色握紧袖口,脸上表情如常,客气却也疏远,拒人于千里之外:“待我去江南时,这府中便交给你了。你也看到了,桑淮便是那种性子,管不好这丞相府。”
“是,大人。”闾茶柔声细气的回答。她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今早时桑淮以剑相抵时留下的伤处,“现在天色已经这般晚了,大人不妨……”
闾茶后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绯红布满脸颊,满眼希冀的看向容韫。然而容韫并不会在乎她究竟是什么想法,捂嘴轻咳一声,留下一句还有些事未曾处理完,便带着隐竹离开。
出院子的时候,外面空荡的很,根本就无人,但那一股子浓烈的脂粉香倒是夜风也吹不散。
看来,这府中还真是多了两个人明目张胆紧紧的盯着他。
无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
月上梢头,丞相府,桑淮的院子里满是屋内翻箱倒柜的声响。
“夫人,这皇城这么大您能去哪儿?”流云是看着桑淮从回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收拾东西,一句话也不说就准备走人。
“谁说我还要留在这倒霉地方,我要回家了。”桑淮给自己的行李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恨不得将屋内的花瓶都塞进去带走,她不是缺银子,真的只是喜欢。
桑淮胡乱收拾一阵,坐着喝口水的功夫,看着快要哭出来,但又拼命忍着的流云,实在不忍心才开口:“我也并非是现在就走,只是做个准备。你在这府里也要多小心些,新来的那几个并不好惹。”
那个叫什么闾茶的会装可怜也便罢了,剩下的那两个,今晚桑淮在西院仔细一瞧发现她们并不简单。虽然有裙摆遮着,但她们在走路时下意识以脚尖点地还是可以察觉出的。当时她立刻反应过来,只有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之人,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她甩鞭骑马还行,但要说武功她并不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