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臂,不少地方已经结块隆起。
他问:“疼吗?痒吗?”
白露只摇头。
他接着问:“医生怎么说?”
白露斜着眼,抿着嘴。过了很久才开口。
“只说是过敏。”
他回过头,接着收拾屋子:“那就是过敏,别害怕。”
白露急切地问:“哥...要花很多钱吧?”
他忙里偷闲回了一句:“没事,没问题。”
白露依然很紧张:“要不...要不我们回去?”
问出这个问题时,白露她有一万个不甘心。
“别胡思乱想,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躲开爹妈,要你好好读书,回去干什么?让他们给你安排亲事挣嫁妆吗?把你绑在轿子上送去山里?”雪明终于将妹妹扶回床上,“安心养病。”
“嗯...”白露拉上帘子,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往外瞄。她看着雪明哥哥忙里忙外的样子,安下心来。
她听见食材在锅里咕噜咕噜响。
她嗅见特价鸡胸肉和通心粉在白水里煮出来的味道,尽管嚼起来像是树叶和泥巴一样,但是很香——那是哥哥亲手做的。
她看见哥哥麻利地收拾菜板,整理仪容仪表一丝不苟的样子。
她满肚子的小心思,琢磨着,哥哥那么好看,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富婆,到时候就能过上好日子啦,只是要多笑笑——毕竟哥哥不喜欢笑。
她喊着:“哥,我给你说个笑话。今天我同学和我说的。”
雪明还在镜子前收拾胡子,瞥了一眼镜台上的车票,也没放在心上,“你说,我听着。等你睡着了我再睡,别害怕。”
白露接着说:“我同学讲,你这个人好怪。”
“好怪?她们不喜欢我?”雪明捏着剃刀,仰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个早就被生活磨得工工整整的日子人。
“没有没有,她们喜欢,我们在地铁口看见你,她们都说你不像个卖牛杂的,像个模特。”白露的调子变得俏皮:“哪儿有得闲偷懒时候就开始看书读报的牛杂贩子,也不和客人讨喜卖笑,送卤味的时候,动作是在倒红酒一样。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像是...”
江雪明脸上难得有点笑容。手中的剃刀也像是明白了妹妹逗趣的心意,终于变得锋利起来,“得配上马丁尼?加橄榄和柠檬片?再来一口杀猪刀?”
白露接着形容着:“像个杀手,是的...哈哈哈哈哈...伪装成收银员的杀手。”
“嗯。”江雪明只是应了一句。
“没意思没意思...我都那么努力了!你就嗯一下?”白露嘟囔着,翻了个身,“没意思,睡觉咯!”
不过一会她就睡着了。
等细微的鼻鼾传出来,雪明终于捯饬完里里外外,他带着一桶衣服去了洗衣房,回来时,站在廊道的晾衣绳下看星星。
他这个日子人,终于有了点时间用来崩溃。
他捂着脸,摩挲额头,尽量让声音小一些,免得吵到一堆日子人邻居。
“对不起,妹妹...哥哥是个坏人。答应了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办呀...这他妈的...”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日子人的日子还得继续。
星光下,他盯着两张车票。勉强能辨认出票据上的字。
[九界车站]
[HK→SW]
[3号月台13节车厢15B座]
另一张车票则是返程。
九界车站?这个陌生的地名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做得这么像钞票,就是用来骗人的吧?连乘车时间都懒得写了?真他妈机灵啊...造假钞和做伪票假票判的也不一样,现在这些罪犯为了过上好日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随手将两张票据撕成碎片,扔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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