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公园的郊野道路,劳斯来斯缓缓驶入乡野别墅的停车坪。
温斯顿脸色铁青,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心乱如麻,依然在回忆,回忆着这一路上所遭遇的离奇怪形,听见的悲惨嚎叫。
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些东西都是他脑内的幻觉,是近几个月连绵不断的噩梦,制造出来的恐怖梦魔。
温斯顿下车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车前车后的阴暗角落。
他既兴奋又恐惧,最终只能看见茶绿色的车漆上多了几道浅薄的划痕,连一滴血都找不着。
尾箱里空无一物,让他悻悻而归。
他将后座上的年轻小伙拉出车门,托起主顾的手腕,用腕表打开电子感应门。
小伙子依然在睡觉,哪怕温斯顿将他随手扔去沙发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也无法将他唤醒。
温斯顿跑去盥洗室洗了把脸,照镜子时就被自己恐怖又阴沉的气色吓了一跳。
那是一百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行尸脸色,香烟的泥尘堵住毛孔,长出不少粉刺和黄斑。
温斯顿默默想着——
——如果伦敦能放晴,我不该如此窝囊的活着。
尽管两者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前因后果。
温斯顿·斯宾塞当时就是这样想的,人总是会给自己找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借口。
他回到别墅的主厅时,开始仔细观察这栋装潢豪华的大屋子。
看上去这个金发小伙子非常喜欢音乐,在主厅和偏厅有十六个大音响,哪怕是厕所这种潮湿肮脏的地方,也能看见两个低音炮喇叭。
都说有钱人多少带点怪癖。
温斯顿内心臆测着——
——这位离群索居的富豪小鬼,家里看不见佣人,冰柜里除了一些应急食品和廉价果酒,唯一的爱好可能就是音乐。
温斯顿叔叔瘫在沙发上,本能驱策着他,要将刚才那段恐怖的幻觉抛在脑后。
没有什么奇怪的陪酒女。
也没有什么镜子里照不出来的幽灵。
他听见的东西,看见的东西,都是幻觉罢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主顾醒来。讨要一笔服务费,最好还能吃一顿热乎的,或是在这温暖的大屋子里睡一觉,与主顾好好谈谈,或许能找到一份私人司机的活计。
看看这些家具,看看这种装潢,连棒球棍都是银子做的。
这主顾太有钱了!
温斯顿开始在美好的未来遨游,他幻想着阳光明媚的午后,自己躺在泰晤士河边的青青绿地钓鱼的光景。
有人撑起遮阳伞,从河边的小径走过。
或许有个看上去美丽又忧伤,三十岁上下的寡妇,能与他对上十四行诗,最终两人干柴烈火终成卷属,生下许多宝宝。
他会有一段婚外情,是肝肠寸断能上吊自杀的强烈情节。
是父老乡亲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肮脏琐事。
温斯顿抿嘴微笑,用力点头,在内心自问自答。
一定要寡妇吗?
不能是别的姑娘?
——对!一定要寡妇,还得是死了丈夫,继承一大笔遗产的寡妇。
他内心笃定,这就是人生的终极目标。
......
......
“冬——”
沉重的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温斯顿勐地睁开双眼,没有回头,错以为那是幻听。
“冬冬冬——”敲门声从一下,变成了一串。
温斯顿终于醒觉,像是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大门,那对开的暗红木门是那么好看,此刻却那么可怕。
那种声音非常特别,就好比有个人在歇斯底里的,用头颅狠狠撞击着大门。
“温斯顿!~斯宾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