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是个漫长的过程。
江若心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无数个四季,一些过往如同电影倒带似的从眼前划过......
跟随舒缓的乐章,眼前出现的画面却并不让人感到轻松,那是无数争吵和打斗堆砌起来的场景。
秦思远掐着怀表,从躺椅上女孩的面色表情判断其催眠的成效。
“江小姐,你看到了什么?”
“争吵。”
“谁和谁在吵?”
“爸爸妈妈,不,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
“那他们是谁?”
江若心摇头,额头开始聚集大量的汗珠。
片刻后,秦思远设定的安全催眠时间到,他抬手在女孩面前打了个响指,“3,2,1,醒!”
江若心长长舒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目光涣散毫无焦距。
“秦医生,谢谢!”
秦思远将手中怀表收进胸口的口袋,开口问道:“想起了多少?”
虽然方才那些记忆在脑中倒放了一遍,但江若心记住的似乎不是很多。
她轻闭着眼思考了片刻,然后晃了晃脑袋。
“一部分。”
“嗯,唤醒比催眠更不容易,如果要想完全想起,也许你还需要多跑几趟。”
“谢谢。”
太安静的环境令江若心感到压抑和窒息,她提出要出去。
两人回到办公室,秦思远给她倒了杯水。
江若心捧着玻璃杯,手指的关节处微微泛白,送到嘴边的杯子里水面剧烈地晃动着。
被唤醒的那部分记忆变得渐渐清晰起来,她忽然发现一切矛盾冲突的缘由还是在于自己。
江业伟没有骗自己,只不过他将那些过往说得比较轻松。
然而事实上却是在靳淑玥得知江若泠遇难的消息后直接赶往了华城。
她站在阴冷的屋子里,颤抖着双手去揭开盖在女孩身上的白布,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的女儿浑身冰冷躺在台面上。
“泠泠,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应该不顾一切地带你走的......”
江若心怯生生地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妈妈......”
靳淑玥没反应。
“妈妈......”
江若心锲而不舍地拽着她的衣角,她不敢奢望妈妈蹲下来抱抱她,温柔地对她说一句“别怕”。
她只希望妈妈可以看她一眼,她才可以对妈妈说一句“对不起,是我的错!”
可是,她得到的只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抽得她眼冒金星,鼻子和嘴里全是血腥味。
她看到妈妈像个魔鬼似的冲她吼道:“你个小野种,怎么死的不是你?你早就该死,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起去死,和你那个没用的爸一起去死!”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耳边嗡嗡作响的只有“去死”这两个字。
后来,江业伟冲了进来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
“你疯了吗?若若也是受害者。”他冲靳淑玥吼道。
靳淑玥哭着哭着就笑了,笑得几近癫狂,她歇斯底里地冲父女俩喊道:“江业伟,你为了个小野种害死了你的亲生女儿,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父女情深多久?”
江若心的耳朵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捂住,但那些如同冰刀般的话语还是透过眼睛狠狠地扎进了心里。
她痛得窒息,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苏城,回到了家里。
那段时间,她失去了言语能力。
直到江业伟强行拉她去看了心理医生,通过封锁她记忆的方式才勉强将属于她的神智召唤了回来。
再后来,青梅竹马裴少铭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误以为他是点亮自己前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