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东宫的某个房间,一道身影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床榻边站着三道人影。
分别是现如今的益皇、道首,以及皇室仅剩的九阶老祖宗孟开阳。
门口人来人往,不断有人进来,不过都只得保持着距离,远远观望,不敢近前去。
今日军方将孟浩然从沅州送回玉京后,直接便送抵了军区医院,已经有一批权威医学专家在此等候,然而一番检查之后,却只是排除掉了身体和灵海的损伤,基本等于什么都没检查出。不过既然身体和灵海都没有损伤,却还昏迷不醒,便只有灵魂层面了。
事关皇位继承,陛下特意致电,从玉安观请了道首来——佛道二门都对灵魂很有研究,应劫菩萨已然闭关,轻易不下白塔,便只得请道首了。
此时道首正小声说着:“曹兄找他,必然是为了本源残片,但他的伤势与残片的离开没有关系,应当和曹兄抽走他身上残片的方式有关系,现如今只有把他带到玉安观去,好生温养照料,也许可以醒来。”
“也许?”益皇重复。
“这个说不准的。”道首说道,“可能性大概五成吧。”
“五成……”
“别太悲观,陛下,小皇孙身上的太祖印记并未消散,至少说明太祖还未放弃他。”
“醒来后会影响修行吗?”益皇想了想问道,现在就问出这个问题有些冷漠,但他不得不作此考虑。
“也说不准的。”道首很无奈的说,“个体与个体之间有非常大的差异,而有些时候,这些差异并不完全是由体质来决定,也由虚无缥缈的运气而决定。也许换了应劫师兄,他能给你答案。”
“多谢道首。”
“让各位亲属看看,便送来玉安观吧。”
“也好。”
外头站的人已越来越多,既有皇室长辈,也有同辈的兄弟姐妹,他们只能看见三人的背影,从动作中隐约猜到三人有过一番交谈,却听不见声音,不知道情况,不免心急如焚。
直到三人撤去了屏障,起身往外走,他们才连忙动起来,让开一条路。
益皇走到他们身边时,停下脚步,对他们说:“看过之后,便都回去吧,别太吵了。”
“是。”
剩下的人这才陆续走上前去,看向床上的孟浩然,他们既没什么好做的,也没什么可做的,只有孟浩然的生母和几个年纪小、情感脆弱的妹妹们落了泪,其他人也只瞧一瞧,互相交流几句,便各自离去。
孟春秋依然一身传统服装,头发又长了几分,却没有拿折扇,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兄长,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过多久,益皇再度回来,脸色已十分阴沉。
大益建国八百年,起起伏伏,这样的挑衅倒不是没有受过,但最终挑衅者都受到了制裁。可现在曹辞却在天人镜的遮蔽下让益国完全找不到踪影,这种明明有实力却找不到对手的感觉真是难受。
而这也事关皇室的威信。
目前大益强大至此,光军队就至少能同时剿杀好几个九阶,之所以民间很少有反对皇室的声音,不光因为皇室对自身正面形象的把控,也与皇室一直维持的自身威严有关。
登基才一年多,有些不消停啊。
“唉……”
益皇叹了口气,表情也软了下来。
此时板着一张脸也对时事无力,只是给自家人看罢了,着实没有必要。
“皇祖,浩然如何了?”
“灵魂受损,不知能否醒来,明日去玉安观静养,交给道首。其他人都回去吧,别扰他清净了。”
“是……”
益皇当先转身离去。
还留在这里的人也都陆续离开。
孟春秋格外沉默,起身走到外头,呼吸着早春夜晚的清冷空气,却什么也没说,只远离众人,沿着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