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略停片刻,径直走到一张桌前坐下。店伙计本来颤巍巍躲在柜台后,见少年进屋,忙看向刘掌柜,刘掌柜又看向马公子。马公子看了一眼少年,又蹲在那参客面前。
参客这时哭声小了,只在断断续续抽泣。马公子挺过剑柄,顶在参客腰间,问道:“这少年送你进来的?”参客仿佛没听懂他的话,只是口里嘀咕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走,我这就走。”挣扎着起身,过去要扶他同伴。两个大汉身子一纵,要拦住他路。马公子却笑着摇摇头,两个大汉忙闪开路,放参客过去。两个参客相互搀扶,结了账,狼狈离开。
马公子却没在意那两个参客离开,反而慢慢走到少年桌边坐下。少年见他过来,只看了一眼,又偏过头招呼店伙计:“伙计,来一壶酒,再切一斤羊肉。”这少年年纪虽轻,可说话声音沙哑沉闷,就像钢铁摩擦一样,叫人听了,浑身不自在。店伙计听了这话,不敢擅动,又看向刘掌柜。刘掌柜怒瞪了他一眼,笑呵呵走到马公子身边,低头问道:“马公子,您说呢。”
马公子不理他,只是问那少年:“这位朋友如何称呼。”那少年仍旧面无表情,也不只是天冷看不出变化,还是本性如此,只听他说道:“我不是你的朋友。”马公子听了,有些尴尬,勉强笑笑,环顾四周,见周围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两人,他微微咳嗽一声,众人忙回过头,还有两桌客人慌忙结账走人。
马公子又说道:“以前咱们不认识,现在在一个桌上坐着,不就是朋友了吗?”少年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如电。马公子觉得心底惶惶,手心发凉,又听到少年说道:“我没请你过来,也不想跟你交朋友。”这话一出,众人心底都是一惊。屠彪等人虽不认得这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物,可见了旁人对他的态度,也猜出他不是官宦子弟就是武林名家之后。再说这少年,单看衣着就非富非贵,虽然刚才把那参客从外面掷入,露了一手功夫,可马公子手下几人看似本事都不弱,少年如此态度对待马公子,怕要吃亏。
完颜极暗瞅屠彪,见他手掌紧握成拳,显是气得不轻。完颜极忙劝道:“大哥,不可冲动,先看看再说。”屠彪瞪一眼完颜极,又恨恨喝一口酒。
马公子听到这话后,果然觉得面子过不去,涨红了脸问道:“阁下这意思是不想给我面子了呗。”少年则面如止水:“我与你不熟,又能给你什么面子。”马公子冷笑两声,道:“好,好,阁下既然这么说,我可就没办法请你喝酒了。”少年道:“我要喝酒,自己会付钞,不用你请。”“那好啊。”马公子笑着看刘掌柜:“刘掌柜,给这位公子上酒吧。”
刘掌柜见马公子笑的阴险,就猜出他笑里意图,他做事胆小,不敢得罪马公子,只得顺着马公子的意思,板起脸说道:“这位公子,对不住了,本店东西都卖完了,您要吃饭还请您另换一家。”
少年抬头冷冷瞧一眼刘掌柜,刘掌柜心底一惊,吓退了七八步,躲在马公子身后。马公子则一脸得意瞧着少年,满面春风:“怎么了,吃不上酒?我告诉你,得罪了我马千惠,辽城里你只能吃屎。”
旁边一个大汉跟着附和道:“小子,怕了吧,知错的给我家公子道声歉,磕个头,你就饿不死了。要不然的话,你不但要挨饿,还得挨揍。”又一个大汉说道:“这小子彪不拉几的,我看就是找抽。”几个大汉听后,都起哄般大笑。
马千惠眼里也全是得意之色,他爹是辽城太守,辽城地处东北,山高皇帝远,他就是土太子,辽城里人人敬畏,人人见了他都要躲着走。有些过往商客不认得他,一旦恶了他的意思,都要受他侮辱,今天那两个参客就是例子。马千惠是自在惯了的大爷,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么个少年,当众不给他面子,他觉得颜面有损,就想方设法报复。全城客栈、饭店没人敢忤逆他的话,因此说少年得罪他,城里吃不上饭倒不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