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完全沉静下来。
最后一点残尽的晚霞的余光低吟, 清冷的月色洒在那层薄雾似的云纱上,阮星蘅静静望向天边翻涌的云层,海鸥降临, 春意枝头,风雨晦冥的苍茫里,他望见了自己的天光。
他静默着转身, 唇角勾起不甚明显的笑意。
“我说过,她很好, 只是大家都没看见。”
昏沉的黑夜, 往日的烦忧早已被牵引。余下的微末情绪在绿茵草长中悦动发酵,尽数成了想见她的渴望。
阮星蘅仰头,这个时节的风已经完全褪.去了冬日的陡峭,带了点春日的暖意。
“幸好一直有在向前走,才不至辜负她。”
春天要来了。
他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喻教授含笑看着他,看着他万年不变的神色因为只言片语提了两句某个小姑娘而完全动容。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阮星蘅飞快接起这个私人号码。
喻教授揶揄看他一眼,识趣地拎着酒壶到另一边凉亭赏月去了。
……
“宋阿姨……你好。”
听完电话那边的话,阮星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等到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再抬头就发现天空已经黑的透不出一点光亮, 风势变得很迅猛, 脆弱的春意被吹散, 空气里重新传来腥咸的潮湿。
黑暗好像又重新吞噬了一切。
他整个人站立在风口中, 长久的缄默下,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冲到喻教授面前。
“抱歉,老师, 我要走了。”
他拿出手机订票, 将那张上流社会的晚宴邀请函压在桌上, 镇静的神情是少有的慌乱。
“我定了凌晨最早的航班,我的太太生病了,现在我要立刻去见她。”
事情太紧急,饶是喻教授都愣了半晌,等他看清阮星蘅整个人的表情的时候,他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他抄起桌子上的车钥匙,面色凝重。
“走吧,我送你去。”
“把病例拿给我看一下。”
落下了一场雨,空气里的泥尘被清扫了不少,气温又因为这乌压压的天气而变得闷热起来,像是紧紧掐住了喉咙,逼得人喘不上气。
越野车飞速的驶离,踏上坑洼不平的高地,阮星蘅的呼吸在静谧的黑夜里变得粗重。
他喘不过来气。
有一种被紧紧遏制住的感觉。
他一无所知。
他居然会对她的病,一无所知。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未知的恐惧拼死的折磨着他,
昏暗的车厢内,喻教授无声地望向阮星蘅。
他沉默的面孔在夜色里像是一抹暗火,极致的隐忍,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熄灭。喻教授想起来在刚回国的一段时间,阮星蘅大部分时间也是一个人安静的沉默着,指尖夹着一根猩红的烟,漠然地看着一根烟燃到底端。
一包烟不到两天就见了底,实验室里的人都打趣他抽烟很凶,小心要早死。
这话说的不假,烟盒上就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可偏偏这世界上不听劝的人就是很多。
为着健康,喻教授私下里就随便劝了他两句。
他抬起头,烟雾在他眼前幻化缭绕,他的目光静静地望向带着一点火光的烟头。
“我不抽。”
“她不给。”
“今天是她生日,我没有蜡烛。”
整个晚上阮星蘅就说了这么三句话,这一.夜过后医学院就传开了喻教授的得意爱徒是个大情种的消息。那时候大家都过来打趣阮星蘅,问他什么时候去追人家。
阮星蘅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回头望了一眼封闭的实验室,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
“等成功,就去见她。”
喻教授有些苦涩道:“当年带你和我出国深造,回国会闭门苦研两年。为了研究的保密性,不允许你们和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