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阮絮,并未作声。
阮絮回神,撑着冷壁石墙,颤巍巍地向前走去,双腿的疼意让她行走艰难,几乎是三步一停。
清执望着阮絮渐渐融于夜色的背影,双眉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攒,但他很快便敛去了神思。
“道长似与这位阮美人是旧识?”
裴衡同清执并肩而行,冷声开口。
清执目视前方,面色温润却又冷冽。
“殿下说笑了,贫道早已脱离俗世,何来旧识?不过是那位施主在侍奉圣君途中旧疾突发,贫道略施援手罢了。”
“哦?是吗?”
裴衡嗤笑一声,眼中厉色尽显,方才女子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他胸前时涌上的酥麻让他几近一颤,正当他想继续打量阮絮时,却被清执骤然打断。
“那许是本王多想了。”
裴衡话中带着些轻讽,清执倒也不恼,他仍是漾笑而语:“殿下如今该多想的应不在这些事上,殿下该想的”
清执同裴衡在门前站定,他正对上裴衡一双阴狠的眼眸,风过散凉,掀动清执的衣袍。
“您应该担心的是这圣君之位不是吗?”
“裴衍!”
“衍儿!”
裴衡怒声而呵,却被里间秦霜传来的声音所掩盖。
清执将手中竹伞搁于门前一角,拂袖抬手指向了暖阁。
“殿下,请。”
裴衡冷哼一声,阔步跨进了暖阁。
“衍哥哥,你来了?”
柔嘉起先还带着些愠色的脸在瞧见清执的到来后,立时焕发明彩。
正当柔嘉想要上前时,秦霜却是抬手按住了柔嘉。
“方才本宫与你讲的话你都忘了?”
秦霜向柔嘉摇了摇头,柔嘉这才止住了想要上前的心。
“你们两兄弟难得一见,好孩子,快到本宫跟前来。”
“儿臣参见母后。”
裴衡跪地福身参拜,清执则拱手行礼,冷眸无波。
“快起来,碧云,去沏壶茶来。”
“衍儿怎生又瘦了些?”
裴衡起身后便见秦霜自顾自上前立在了裴衍身侧,替他掸去了身上的雪粒子。
裴衡眼中眸光愈沉,负于身后的手早已蜷缩成拳。
“施主过虑了。”
清执拉开了同秦霜的距离,任由面前的这位妇人的手僵在半空之中。
不知何时,秦霜眼尾已然挂上了盈珠,此刻的秦霜早已褪去了皇后的厉色,呈于玉面的是无奈之情。
“衍儿,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愿回来吗?”
“施主此言何意?”清执神色漠然,虽带笑意,然疏离之意尽显。
“当初将你弃于深山,那都是宁妃”
“施主”
清执出声打断了秦霜,他垂首轻笑,像是画中走出的谪仙,冷淡至极。
“施主与宫中贵人的陈年旧事,不妨诉于旁人听,贫道愚钝,恐是不解其中意。”
秦霜收回了手,由着碧云扶至檀木椅上落座,秦霜转了转腕间的玉镯,叹声道:“衍儿,即便你再想同皇室撇清关系,可这终究是徒劳,你别忘了,你总有一天会坐上御座的,依陛下如今的情状,你以为还能撑多久?”
此言一出,怔愣的人却并非是清执。
而是自方才便立于一侧的裴衡。
水蓝色的袍角在他的揉搓下翻上了褶皱,他双眸紧盯着清执,手中的力道并未放松。
“衍儿,你听本宫一句劝,早些回来可好?”
室内暖色生香,立于暖阁正中的男子眸含浅笑,烛火扑落在他如玉的面色上,渡了一层柔光。
他轻启唇瓣,朗声如初。
“施主当真是说笑了,贫道生于玄都观,长于玄都观,此处便是贫道的居所。”
“贫道”
清执羽睫微颤,清隽冷列的面容让人窥不准心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