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的心口好疼呐”
如墨的夜色将二人笼罩,倾落的霜雪覆在清执的肩头。
他微微侧目,女子的羽睫亦落了层雪白,苍白的面容瞧不见一点儿血色。
而让他一滞的是身下滚烫的血水流窜,浸染了他的青袍。
他此时才注意到女子身上的伤不止膝前的伤口,盈盈细腰处的衣衫被刀片割裂,曝露于雪夜的肌肤染着绯色。
腰间的伤处嵌着瓷碗的碎片,像是一朵破碎的芍药绽放,女子痛苦地吟吟出声,双手揽住清执的脖颈,黛眉似蹙非蹙,无力地瘫软在其怀中。
“道长,我”
阮絮的话还未说完,便双眸一黑,正正向后倒去,搭在清执肩上的手也渐松,身似柳絮,堪堪欲坠。
“施主!“清执轻声一唤,将要倒地的阮絮拉回。
他利落地褪下了自身的外袍搭在了阮絮的身上,阔大的衣袍将阮絮整个人围裹其中。
清执凝眉,在雪地里默立了片刻后,才伸手隔着青袍将人拦腰抱起,步于溶溶夜色中。
青烟环绕,药香弥散,滴答的水滴声不歇,打破一室静谧。
阮絮是被疼醒的。
她甫一睁眼便发觉自己身处一陌生的道房,室内干净得一如他的主人,除了一张榻,木方桌,烛灯,以及桌上的那叠经书和茶壶,偌大的屋子竟再寻不出旁物。
除了榻上的阮絮。
“施主”
见阮絮起身,清执亦是直身,朝阮絮颔首一揖。
此时的清执褪掉了起初的外袍,只着一件单薄的青衣。
偶有从罅隙灌入的寒风搅弄他的衣袂,他却丝毫感知不到这冷意,端立在阮絮身前,孤松鹤立。
“是道长救了我?”阮絮抬手揉了揉前额,她眸光流转间又染了水雾。
女子的身上还搭着与她清瘦的身子极不相称的道袍,道袍上的清冽松香掩去了她身上的血气。
在道袍之下的衣衫因一番磨搓而褪至两肩,罗裙难掩春色,加之这衣裙又是雪花银,连着其中粉色的主腰亦能看得清,而在一抹娇粉之下,却是白雪皑皑。
可清执却恍若未见,他手中尚拿着一只瓷瓶,正预备给阮絮上药。
“施主深夜还为”清执话音一顿,他想起今日在贞元帝房中时所见。
他凝声片刻,正了正声后又道:“施主为圣君送药,可见施主对圣君情意至深,只是施主似是夙有心疾,在送药途中心疾复发,是故倒于雪地中。施主日后当注意些。”
男子的嗓音润朗似风,他看向阮絮的眸光里瞧不出丝毫的波澜,像是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在他眼中皆是一样的俗世中人。
“你怎知我是为陛下送药,你知道我是谁?”
阮絮记得昨儿个她从贞元帝房中退出时,清执并未抬眸看她。
清执颔首应答:“施主乃宫中贵人,皇后娘娘曾嘱咐过会留一贵人于玄都观为陛下侍疾,想必便是施主您了。”
清执的语音柔柔的,却带着难以察觉的疏离。
阮絮在心底冷笑,皇后将她一人留下,美名其曰是侍疾,却是想将阮絮圈于玄都观,等着贞元帝一崩逝,她高坐太后之位,而阮絮当即便会被赐死。
她思来想去,能想到皇后如此对她的缘由恐怕是其母舅之故。
阮絮的母舅与秦霜的长兄有龃龉,而后阮絮的母舅战死,秦霜的长兄隋国公一头独大。
此番阮絮入宫,秦霜又怎会待见她?
阮絮敛下思绪,她凝眉蹙言,眼角始终盈着一泓清泪,玉手因汤药而烙下红印。
她拭去眼角泪,叹然道:“陛下龙体抱恙,我也只是想为陛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谁知连这些小事儿都办不好?”
阮絮边哭边转了转身,纤细白嫩的玉脖显露在清执的眼前。
“嘶”女子吃痛出声,她微抬手想要伸至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