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白眼,不容置疑地拉过锦被,谢珩欲拒还迎的阻拦,毫无实际效果。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身上衣衫俱在,却一个结都没系上。
冰凉的手,如过无人之境般一路撩开他的衣裳。
殊不知,对于擦了一夜血水,换了无数次药的江欢来说,她大约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如今的身子。
沉着冷静的眸子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每一处伤口,江欢熟练地拆掉染血的布条,换药,重新包扎。
清丽动人的女郎,生来便对人情世故迟钝无知。
她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做着这一切。
但谢珩不能,眼前之人是他多年来心中所念,他只有拼命克制,才能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情动。
男子脸部肌肉紧绷,软乎乎的耳尖微微泛红。
璧玉般细腻的肌肤,在江欢清冷的指腹下轻轻发颤。
很疼吗?
女郎抬眼看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但因她无法与谢珩共情,甚至对他眼底的情绪一无所知,故只能将他的一切反应归结为,大约是真的很疼。
江欢按住他抖个不停的身子,凝眉警告:“若是不想英年早逝,就最好不要乱动。”
结束后,又是草草地合上衣料。
江欢满意地抽身而退,她终于将“瓷娃娃”的裂缝又修补好了。
连谢珩肩头绑的纱布结都闪耀着一丝不苟的完美。
女郎眉间舒展,起身欲走,谁知又被牵住手指。
“你方才,为何与住持说我们是夫妇?”
男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江欢挑眉,道:“无他,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否则我一个女郎平白带着个身受重伤快要死了的男子,难免惹人猜疑,若是你不愿……”
不愿也没法子,她话都说出去了,覆水难收,难不成还想让她出门去解释吗?她成什么人了?
谁知男子很激动地率先打断她的话,“我没有不愿,我很愿意的,我是说我可以……”
越解释越混乱。
他顿了顿,勉强理清思路,认真地说:“在下的意思是,女郎不必费心解释,事急从权,我都明白的。”
更重要的是,此生能与她以夫妻相称,他心甚慰。哪怕是假的,也好……
江欢迟疑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没伤到脑子吧。”
但若是之前倒地那一下磕到了头,或是之前原本便有伤,也未可知。
伤到脑子,那就麻烦了。
她只是与军中医师学过几年跌打损伤,期间虽有搜罗医书来看,但并不曾涉猎过医治脑疾方面的案例。
男人羞愤欲死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龟裂,他弱弱地辩解:“在下不曾患有脑疾。”
与此同时,一队行迹隐蔽的府兵以夜禁之名,散入白河郡各县官衙。
为首者,乃是太陵江氏宗主江亮的义子江西塬。
他亲自带人围了郡守府。
郡守江央狼狈地被人从如夫人的榻上,硬生生拖至庭中。
此刻,正被两名彪形大汉反手羁押在地上,满口皆是:“小人知罪,饶吾犬命!”
江西塬手一挥,大汉会意,纷纷推开半步。
待四下肃静,抱头痛哭的郡守从指缝间偷偷张眼。
看到领头的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郡守当即怒不可遏,他还以为是什么圣人殡天,氐族入侵等了不得的大事!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如此大胆,敢来他府上撒野。
郡守正待发作,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不对,便是氐族大军席卷而来,也不可能如此快速地清除掉府上百十来号衙役,闯入内庭。
他再次悄悄往四周打探。
娘也!衙役们竟都乖乖站在几丈开外,个个面色惶恐,如临大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郡守很会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