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告知庞大人,这江南时报还要不要继续发刊。”
何仙崖有些焦虑的摆摆手,想起这半年就有点窝火,原本计划是捐供一个吏目,谁知被庞雨三言两语弄到了南京,地方倒是个好地方,但做的事情他并不情愿。
跟复社打交道颇为麻烦,开始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投稿,前面两刊发了之后,又争着要投,他现在才弄明白,复社里面也分了几派。剩下的事情就是排版、印刷和发送,发送最为混乱,总之比起他期望的吏目生活,是有些差距的。
“流寇的事要紧,要是流寇过江,江南都没了,还有啥时报。枝节事先放一边,南京这里多找两匹马,今日又要派人从江南往安庆去,马已不够了。”
此时一个骑马的人来到门外,何仙崖走出大门递过一封书信道,“路上一切小心,尽快交给庞大人。”
那人接过书信,向着上游飞快的去了。
……
南京上游的和州城里,谭癞子的守城生涯进入第三天。
呼的一声,谭癞子用力把两条鼻涕吸入了鼻腔,但好景不长,鼻涕跟着又窜了出来。
在寒风的蹂躏下,谭癞子得了不轻不重的感冒,草厂里面休息不好,脑袋一直晕沉沉的,加上营养不良而更干瘦了,头顶上的癞也越来越痒。
含山逃难的高峰已过去,现在城中满是含山难民,他们带来各种各样的离奇消息,都是流寇进了含山县城。这与谭癞子期望的不符,所以他一概认为是这些人胡编的。
“他们要是看到了流寇,就逃不来和州了。”谭癞子肯定的说道。
对面那个行客附和的拼命点头,他也不能接受那些含山人乱说,破坏了他们回家的期望。昨日含山报役来通传之后,谭癞子就相信流寇已经往北去了,按他和行客的理解,含山来的人少,那就是流寇退走了,所以含山人不用逃难了。
城头上的其他人大多也是这么认为的,谁要是说流寇要来,众人就一起谴责。
“那边垛口的在城下找了处地方,晚上可以烤火。”行客神秘的道,“只交三文钱。”
“难怪昨晚就少了那许多人,咱们也烤去,三文钱而已,我谭牙不缺银子,我东家给的可是五两银子,你上哪去找那么好的东家?要不是哪个天杀的贼子,谭爷我还在王家食铺住着上房。”谭癞子又把那贼子狠狠诅咒了一番,顺带加上贼子的全家老小及祖宗十八代。
谭癞子仿佛已经看到贼子家破人亡,过得一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便摆摆手道,“小孩儿就罢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行客问道,“昨晚那些社兵就回家住的,咱们也下城去了,可不没人守城了。”
“哪还有流寇,社兵知道得一准比咱们多,他们身家都在城里还敢回去,这大冷的晚上,那流寇出门也得冻死。”
“也对,烤火去。”谭癞子下了决心。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癞子该你守垛了。”
“你才癞子,你惹得起我么。”谭癞子嘟哝了一句,走出草厂挨到了城垛上。四周冰寒彻骨,谭癞子缩成一团,不停的跺脚,偶尔也往外边看上一眼。
城外雾蒙蒙的,关厢的房屋都在,却仍显得一片荒凉。
左边不远的小西门还开着,有些零散的百姓在往那边去,都是等着入城的。
“乱跑个甚,分明流寇都往寿州退了。”
正这么想着,北边墙头上有点扰动,谭癞子先不在意,但那边的人纷纷从草厂出来,在城头上看着什么。
“啥稀奇玩意。”谭癞子探头出去,只见一个身穿皂衣的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行进在关厢的街道上,他的身影不时被房屋遮挡,随即又从房屋间隙中出现。
他速度缓慢,一路看着城头,在墙上数百人注视下行进,却沉默的不发一言,只有零落的马蹄声在城外回响。
“又是报役,多半来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