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的人,没有不知十四的。
若说排行第一的弯钩是白月楼名声最大的一块招牌,十四便是白月楼里最锐利的一把剑,经他的手没有杀不掉的人。
只是谢蓉没料到,杀神般的十四,竟然是个如此年轻俊美的少年郎,她补充道:“若是需要我提供衣着和相貌,也可以。”
“不必。”戚复淡淡道。
干净清冽的少年弯了弯眸子,将薄刃收入袖口,“我知道了。”
谢蓉大喜,这承诺来得轻而易举,又是她心口久久压着的一块石头,反而是她熏熏然起来,“多谢你……若是你帮我杀了黎皎皎,我会给你一大笔报酬的。”
少年的笑意不达眼底,“好啊。”
一直等到十四离去,谢蓉才回过神来。
黎皎皎死了,就再也没有拿她和黎皎皎比较,再也不必被黎皎皎压得死死的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谢蓉吐出一口浊气,上了回家的马车。
暮色悄然,街道上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斑驳的夜雪折射出莹白的光彩。
戚复踩着积雪,步履不疾不徐,却在眨眼间掠出好远。街角的老人还在卖红薯,炉子里没多少火了,冻得老头一个劲儿打哆嗦。
往日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可没由来的,想起那位娇小姐总是捂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缩在熏笼火盆便不要挪开才好。
“还剩多少,我都买了。”他从袖口倒出一把散钱,弯起全无真实笑意的眸子,问道。
老头抬起头,“还剩最后一个,五文钱。”
戚复丢下五个铜板,接过热乎乎的红薯,随手塞入袖子里。热气烫得他眼睫一抖,有些不习惯这样温暖的东西,好一会儿才品出一点熨帖的欢喜来。
他几步走远,出了城。
水云居在名义上是一处茶楼,实际上暗藏玄机,是白月楼在京都的一个据点。
戚复几步上楼,空中飞来一支暗器。
他随手格挡开,瞧见弯钩坐在高出,不善地瞧着他。随即冷哼一声,其余人立刻戒备起来,似乎立刻便要一涌而上,斩杀戚复。
“我找老东西。”戚复淡淡道。
可弯钩全然没有让步的意思,一时之间,水云居内氛围紧张。
“都给我消停些。”坐在轮椅上的楼主被人推出来,瞧见了弯钩,笑了笑,“好久不见你了,这些日子,都接了些什么单子?”
弯钩面色仍旧不虞,却多少卖个面子,道:“黎清逸的命,不好取。”
戚复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往上走,数百人守在水云居各处,兵器一触即发。他从袖子里取出尚有余温的烤红薯,丢给老楼主,眼睫上有细雪化的水珠,“我要查一查流水簿。”
在这一瞬间,兵器出鞘声在一齐响起。
“这流水簿,只有楼主与少楼主方可观阅。”老楼主不动声色,“你没有完成杀黎清逸的单子,自然无权查阅。”
弯钩冷笑了声,劲直抽出腰间的刀。
少年面色清淡,“明日杀了黎清逸,我便是少楼主了。”他抬眼,乌黑的瞳仁微转看向弯钩,三分挑衅,“今日与明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十四!”
弯钩怒喝,刀如罡风扑面而来。
少年出剑,冷白剑光如虹如练。他身形快若虚影,在别人还看不清之间,震开弯钩重如千钧一刀。
“楼主,你觉得呢?”戚复问道。
老楼主在剥红薯皮儿,此时剥了小半,抿了一口甜糯的红薯肉,点了点头,“也是,早晚都是要交给你的。”他温和慈祥地看了弯钩一眼,交代道,“你去取了另一半钥匙来,我开暗室取流水簿来。”
弯钩的面色极为难看。
可其余蠢蠢欲动的人,都看见弯钩的袖口缓缓流出血迹,顺着刀柄滑下来。
“是,楼主。”
其余人都微微一顿,原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