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阑舟觉得,自己穿越的姿势有点不对。
别人穿越,都是一觉醒来躺在床上,撑着病弱的身体整理记忆;或者开局借尸还魂,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原地跳起。
谁会跟他一样,刚穿来胸膛就贯了一柄长剑,且凶手正站在眼前,用看待杀父仇人的目光瞪着自己?
哪怕这个凶手美貌动人,气质非凡,也没人会沉迷美色,忘记胸前的一串冰凉。
对上“凶手”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仇恨,俞阑舟只想闭上眼睛倒下,找好姿势重新再穿一次。
可惜这不现实,若他就地倒下,除了让剑飞快地拔出伤口,造成大面积的失血与疼痛外,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说不定,看他没死,对方还会再补一剑,积极送他去见阎王。
大约是被剑刺穿的疼痛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俞阑舟的眼神逐渐趋于无焦距的空洞,眼中蒙上些许连他也不曾意识到的云雾。
而这映在旁人眼中,却是失魂落魄、心丧若死的模样。
执着剑的“凶手”蓦然一怔,黑沉的凤眸云岚丛生,深切的恸色与极致的痛苦纠缠,转瞬被浓稠的恨意倾覆。
他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似要将剑拔出。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俞阑舟顷刻回神,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胸前的利剑。
对于修真者而言,被剑穿透不一定致命,可若是任由敌人把剑随便拔出,那就不一定了。
难保敌人不会再在他的身上捅一个窟窿。
一时情急,不小心用力太大,牵动了胸口的创口。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俞阑舟眼底氤氲的雾霭被凝聚到了一处,化成一颗晶莹的水滴,无声滚落,与鲜血混在一处。
他疼得直想骂人,可害他这般的罪魁祸首,竟又一次露出他所无法理解的,极致矛盾的痛苦神情。
仿佛现在被一剑穿胸的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人。
简直莫名其妙。
一股无名之火从俞阑舟心底蹿出。
终究被理智忍住。
如今情况不明,当务之急,是阻止对方拔剑。
哪怕只能拖延一时半刻,他也必须说些什么,把对方的注意力从拔剑这件事上挪开。
可,他该说什么好?
——今日之仇,必十倍奉还。
——龟孙,有本事留下你的名字,看我伤好后不打死你。
……如果真的说了这些,怕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可除了这种挑衅之语,他实在想不出来,跟仇杀自己的家伙究竟有何可说。
思维一停滞,便有许多原先被忽略的繁芜情感从意识深处涌来。
忧闷、怅然、担忧……
被绝不属于自己的异感包围,俞阑舟鬼使神差地,道出了这具躯体残留的心声。
“未曾想……你竟一点也不肯信我。”
他抬眸看向眼前衣袂飘扬,如九天谪仙般的青年,提前预支了毕生的演技,将那些残留在体内的情感转变成笑容中的苍凉。
本如琪花般莹润胭粉的唇瓣早已因为失血泛白,素来光烁鲜亮的星眸蒙上一层乏力的灰影,连似清涧般安恬悦耳的嗓音也变得干涩虚弱,到最后,低若蚊蚋,连说一句完整的句子都万分艰难。
“你对我……为何…就不能有……半点信任?”
如游丝般无法捕捉的声音,却如惊亟,震得青年凤眸骤缩,握着剑柄的手隐隐颤抖。
俞阑舟:……
这位兄die,别抖行吗?
虽然剑身抖动的幅度不是很高,但被剑锋轻轻摩擦的伤口又疼又痒,像是在心口刮痧。
他本就是半路穿越,完全在状况外,好不容易超常发挥一次,就被对方抖得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青年并未注意到这一异状,他甚至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只死死地盯着俞阑舟,眸中沁溢着血丝,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