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枯坐到天明,天际泛起金光,裴泽珩抬头望向东方,黑眸带着奇异亮光。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暗金底纹的袖袍,有风穿过庭院,带起宽大的衣摆,他迎着东边的朝阳,金光照射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仿佛是天下的君主,朝阳赞美,凡人膜拜。
裴安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副画面,打着哈欠的动作顿时呆住,他看呆了,也忘了此时自己前来的目的。
“裴安,天亮了,本王该入宫上朝了。”
很是平淡的话语从裴泽珩口中说出,裴安惊醒,但他看着王爷带着血丝却又泛着微光的双眼,昨日便埋藏于心中的忐忑开始散去。
昨日的王爷就开始变得很奇怪,竟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救下了温侍郎家姑娘,便连那对温姑娘的感情也来得稀奇,后又像入了魔一般不肯休息。
但他看着这一刻的王爷,又突然释然,不管王爷如何,他仍是他发誓要信奉一生的主子,王爷变不变,又如何呢?
“是呢,让属下服侍您梳洗。”
“嗯。”
裴安正要提步跟上主子的身影,面前的男人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裴安,若我有叛贼之心,你该如何?”
裴安大惊,他抬头看去,却只看见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心底一慌,便低下头去。
裴泽珩没有说话,他在等,在等裴安的回答。
他从没有怀疑过裴安的忠心,这只不过是为了给裴安等一众人一个提醒,不过这也是他的决心。
前世身死,他与裴御早已水火不容,今生他必定要这天下,也要她。
“属下定当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裴安行了一礼,语气坚定,神情肃穆。
裴泽珩听罢,只是微转着身,看向天际神思难辨,语气沙哑飘忽,“裴安,本王这是要取本王亲侄子的江山,他是皇兄的儿子,他是母后的孙儿。”
男人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但裴安却无端感受到了一股悲鸣,他晃了晃思绪,略微沉吟道:“属下跟随王爷多年,自是知晓王爷不是那等凶恶歹毒之人,那便是皇……他做了对王爷不好的事……”
说到这里,裴安一惊,他突然警觉起来,这个猜测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皇帝可是九五至尊,又怎可容忍一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其实裴泽珩不是不想把权利交接给他,实在是小皇帝年纪尚小,哪能镇的住朝堂上的一众老狐狸?
但他毕竟是一位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即便那人是自己的亲皇叔又如何?
想到此,裴安心底升腾起一股愤怒。
若不是王爷,小皇帝早就没命了,哪还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甚至还登上了皇位?
“他……他怎敢?您可是他的亲皇叔啊!若不是您,他早就……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您就不该……不该对他那样好!”
裴安的怒骂声犹在耳边,裴泽珩却是忍不住自嘲,对啊,他就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怜自己愚蠢,竟是掏心掏肺对他好,到头来却是身首异处,便连周遭之人都受了他的连累……
裴泽珩看了一眼犹自愤怒的裴安,轻声道:“时候不早了,走罢。”
律政殿里传来瓷器破碎声,但服侍的一众宫人却习惯了,小皇帝每次下朝回来,都会发一通脾气,众人虽害怕,但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动静,有条不紊的收拾掉地上破碎的瓷片。
“都收拾干净了,待会朕的皇叔可是要来,若是被他看见了,朕定当拔掉你们的皮子!”
裴御接过贴身太监递来的手帕,一点一点地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面上也逐渐恢复少年独有的干净单纯。
而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秦王殿下驾到。”
裴御脸上即刻出现笑容,如此自然,像是练习了千百遍。
而一步一步走向律政殿的裴泽珩看着笑容灿烂,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