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接连阴沉了两日,空气粘稠厚重,六月二十八日这天终于放晴,阳光火速毒辣起来。
临近正午,蛋糕店里客流量明显增多,店员开始忙碌,店中的实木小桌已经坐满,却还是不断有女生挽手结伴进来。
裴乔和g先生,都致力于选择最好的原材料,他们一个嘴刁,吃不得偷工减料,一个秉持着糕点师的崇高信念,不允许自己手下出现残次品。
g先生是裴乔前次在法国旅游时遇到的朋友,这位中法混血的中年大叔身上自带浪漫馥郁的气息,生活的失意郁结,像是衣服上干涸的水迹,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点抹不去的痕迹,却无法磨灭他对生活的热情。
热情正是裴乔最缺少的东西。
所以在听到g先生抒发对以后生活的畅想时,裴乔便开口邀请对方前往华国,以蛋糕店合作人的身份。
他们一个不在意对方的过往和落魄,一个丝毫不担心这是人贩子的拐骗手段,只见过两面的两个成年人迅速敲定了以后数年的合作事宜,并在几天后启程回国。
这才有了这家叫做‘微糖’的蛋糕店。
裴乔临窗而坐,店里冷气开得很足,中和了窗外热辣的阳光,以至于有种不过分的暖意熏蒸,他身前放着巧克力蛋糕切块和无糖的纯奶,在不过分嘈杂的环境中,他半阖着眼,有几分昏昏欲睡。
裴乔近几日睡眠质量不好,总是无缘无故惊醒,觉睡的断断续续,精神就不大好。
但让外人来瞧,估计看不出他是倦怠的。
实在是他外表唬人的很,少有人好意思将他往骨子里深看。
裴乔遗传了母亲的暖白皮,肤色干净又透着健康的暖意,眉眼天生上翘,瞳仁黑亮且大,是明艳贵气的长相,但骨相的清冷和后天的书卷气硬生生压下了那些颜色,不笑时,显得人清冷难以接近。然而笑起来,就又全是春暖花开,海棠正盛的模样。
临窗而坐,就是最好的招牌。
按g先生的话说,裴乔怎么也担着老板的名头,偶尔牺牲一下色相招揽招揽生意,也不为过嘛!
反正他高岭之花的皮相摆在那,即使他的两人小桌对面还空着位置,也没人真会去打扰他。
瞧着店里已经满座,裴乔起身让出位置,径自上楼补觉。
蛋糕店占了三层,除开一楼的店面,二楼被划分给员工宿舍,三楼则是裴乔和g先生的房间。
这样的布置总让某个爱操心的店员担心老板赚不到钱,说不定什么就破产了,在寸土寸金的h市,包下沿街店面的两层充作宿舍,实在是过分奢侈的行为。
裴乔不这么觉得,这栋楼是他的,又不需要交房租,他还收着其余三十几层的租金,怎么也不至于到破产的地步。
取下外衣,裴乔躺在床上,身下被褥柔软,枕头也蓬松舒适,没多久他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终于不再无故惊醒。
闭眼前,裴乔记得天上太阳还老大,他拉窗帘时阳光热烈。
再睁眼,天光暗淡。
身前落叶被风吹得打璇,顺着痕迹看去,枯黄、灰褐色的叶子,正争相从树头落下,那些光秃的枝杈,无一不表明这是秋天才有的景象。
裴乔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他盯着脚边雨后泥泞的土路,和从土路上跑过的黄狗愣了会儿神,直到目送那只脏兮兮还脱毛的狗跑远后,才发出一声轻轻地气音。
黄狗跑去的方向有不少房子,但都是平层土房,墙身上剥落严重,带着种断壁颓垣的落魄感。
裴乔瞧见几处墙壁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缺口处还能看到稻草杂乱的支棱着。
可这样明确的危房,却有人来往其中,看着竟然是住人的。
鼻间传来泥土特有的土腥味,还不算难闻。
可与此同时混杂其中的动物粪便的脏臭异味,让喜静喜洁的裴乔皱眉。
太过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