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一路小跑进门传递消息的小厮气儿还没喘匀,就见坐在上首听到传闻的焉已云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耳边的飘带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鬓边的束发银扣夹在晨光下反射出一丝淡淡的流光,隐隐可见隐在青丝中微红的耳朵。
“二公子”小厮欲言又止。
“不必再说了。”焉已云虽刚回到京中,但到底不是一点耳目也没有,早比府中小厮更先知道宫中流出的传闻,抬手压下小厮到嘴边的话,别过脸去,像是要将对面那盆兰草看出花来似的,声音轻的像一阵风:
“我已知晓了。”
“那些传闻,公子该如何处理?”管家捧着一碗热毒花汤药,站在焉已云身侧,以防焉已云寒毒发作无法及时饮下,看样子有些忧心忡忡,往日里精神抖擞的花白胡子都蔫了几分:
“现在朝堂之上,太后和丞相等人把控朝堂,看样子是不打算轻而易举地还政给陛下。那么如今陛下此举,到底是年岁渐长起了心思,意在拉拢公子,还是单纯的”
心悦公子?
管家看了一眼焉已云过分清绝的侧脸,想好的话一时间卡在喉咙里,眉毛逐渐蹙起,只觉心口哽的难受,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帝王之心,果真难测。
“”焉已云不是傻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么一层。
他指尖缓缓收入掌心,盯着窗边那盆兰花出神,沉默着没有开口,许久才转着轮椅行至兰花边,伸出素白的指尖,像抱情人似的,小心翼翼地将它抱进怀里。
那株兰花此刻开的正盛,名为墨兰翡翠,开品呈鹅黄色,花朵很大,开的明艳张扬,兰叶宽又绿,表面还浮着日光折射进来的浅浅的淡金色,几乎要与今日同样穿了淡绿衫的焉已云融为一体,浴在天晓中,衬的焉已云如仙人捧花般清冷姝丽。
管家有些纳闷,不知道从小从不碰花的二公子怎么开始摆弄兰花了,斟酌了片刻方开口道:
“这株兰花去年便未曾开花,我本来想将它丢弃,没想到今年不知为何又忽然开花了,时间正好是二公子班师回朝的前一天晚上,我觉得是个好兆头,便留了。”
“若公子不喜,我便换株名贵的来。”
焉已云浅湖绿色的眸子透露出几分温柔,原本只是“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摆弄着膝盖上那株兰花,在管家说完下一句后,又立刻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这株就很好。”
他将这个兰花交给身边的小厮,示意他将兰花摆到自己房里去,转过身时眼中那一点缱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错觉,指尖轻轻在轮椅的扶手上点着,低声吩咐道:
“随他去说吧。”
“什么?”管家怀疑自己听错了,怔在原地。
“没什么。”焉已云攥紧指尖成拳,有一下没一下低头垂着毫无知觉的双腿,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微滞,拿过管家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只要他高兴,说什么都行。”
就当是报答他之前,宫门前未曾让自己难堪的人情。
“是。”管家不懂焉已云在说什么,但他对焉已云的决定一向没有任何意义,收好空碗正想退下去准备早饭,焉已云又忽然叫住了他,语气认真:
“你帮我去查查,那个已死的举人家中是否还有亲人,若有,及时回禀我。”
管家心尖一紧,抬眸时余光不小心撞到焉已云残废的双腿上,微微一默,连带着呼吸都乱了几分,好半晌才勉强道:“好。”
虽然杀死举人的凶手已经很明显就是沈红烛,但焉已云对管家口中那个“残害忠良”四个字莫名在意,总觉得禁诗事件背后可能另有真相。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个死去的举人家中的亲人,尽力安抚和补偿,不让他们在失亲之痛中贫穷潦倒度过余生。
因为想要及时收到调查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