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玉安排的马车比侯府的还要宽敞,但是阮芙昏迷不醒,谢辞抱着她几乎要占三个人的位置,所以墨宝和春桃腾出地方坐在同侧,借此让阮芙能躺的更舒服些。
“谢公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然让我抱会儿六姑娘?”
谢辞倒是不累,不过方才在火场是危急关头,如今既然他们逃了出来,他与阮芙的确需要避嫌才对。
可他是想把阮芙交托出去,阮芙似乎不大乐意,只见她气呼呼翻转了个身,往反方向的男人怀里更挤了挤,先前是一手抓的衣衫,变成了两只手都牢牢揪住,生怕他走。
春桃伸手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把阮芙扒拉下来,不得不放弃道:“罢了,公子您继续抱着她吧。”
等六姑娘醒来,看她知道自己昏迷之后的德行,还有没有脸皮见书生!
“好。”
马车颠簸,阮芙的气息很平稳,但不知为何就是醒不过来,春桃记得上次也是这样,洗着澡无端昏睡过去,怎么喊都喊不醒,难道六姑娘又要做梦了?
春桃左右无事,解开柳如兰给的包袱作整理。她虽然不识字,可也懂得里头最值钱的要数嫁妆商铺和农田的纸契,于是提前轻手轻脚地将其摊放在桌上。
墨宝无意看了眼,惊呼道:“这个地方我认得,不就在鹿麓书院旁边?”
春桃拿起来看了眼,道:“你说这张?”
“对啊,公子好巧啊,那六姑娘是不是要和我们一道去扬州了?”
“嗯。”他原本就会带她走。
“那是当然,你没听见柳姨娘说的么,你家公子还得替我的六姑娘找门好亲事呢,没找到之前,他都得好好照顾姑娘的,谁叫他是六姑娘的未婚夫,有婚约为证,你们别想甩了我们。”
墨宝被春桃说的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忽然,“糟了!”
“什么糟了?”
谢辞也看向墨宝,墨宝无奈道:“公子,你看看外头时辰,我们哪赶得及今日的这班船啊,看来又要等四日了。”
阮芙还在昏迷,春桃觉得她得先表达些歉意,福身道:“谢公子,那,请问您乡试还来得及吗?”
谢辞换了只手托住阮芙的后背,“来得及,无碍。”
墨宝见谢辞不说,他也不便多言,其实早去书院不止为了提早准备乡试,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膏火钱,每年书院的膏火钱分配固定,如谢辞这样的寒门子弟有许多,晚去了真就什么都没了。
公子素日抽空写摘录,赚的银两除了吃住,大多用来付给束脩,至于学杂等用项算在膏火钱里面绰绰有余,那现在该去哪填数
烦恼多多,偏偏墨宝对阮芙心里同样怀有愧疚,要是他早上当真继续犹豫,拖着公子不让去救,六姑娘今天可就命葬火海,他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春桃能看得出他们有难处,可她是个丫鬟,唯有等六姑娘醒了,她们再好好商量。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李承玉似乎已然替他们布置好了行程,定了今晚两间上房。
阮芙因为衣裙破损,一路上始终罩着谢辞浸过水的外袍,春桃担忧她捂出病,到店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唤小二烧好热汤,先替她换件干净衣裳。
没成想让人难堪的是,房内床边,阮芙依旧抱着谢辞不肯撒手,稍微用力扯就要嘤嘤的哭闹,僵持到后半夜,她身上开始变烫,隐隐发起了温病。
“六姑娘受了惊,幸好得公子救命,不好怪她怎么都不肯松开。”
春桃想了半天,为难地继续开口:“所以谢公子,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然,麻烦您闭上眼任她抓着,我再替她擦洗?”
“”
谢辞闻言,第一次觉得不知该答可还是不可,他的目光没处着落,看向一旁的书童,墨宝接收到视线,抓耳挠腮:“公子,你别看我,我我甚么都没听见。”
说罢,他‘蹭’地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