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至辰时,赤日高悬。前院堂厅的右半扇门牖大力摔上又弹开,下人们纷纷不敢靠近。
宽敞屋内被分成明暗两块。阮芙可怜兮兮地跪坐在阴影里,刚睡醒被拖出来,她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摇摇晃晃。
侯府的两位老爷,一左一右坐在主位。
左边的林建漳面色黑沉、不发一言,林茂典则按捺不住怒气在旁骂骂咧咧,“阮芙,你安分了十多年,原是在这等着呢!”
“三伯父芙儿错了。”
“平日里足不出户,与堂哥们话都不愿多说一句,怎么,书生那个人是哪里有不同,要你亲自送上门去?”
“芙儿错了。”
阮芙除了认错不敢说旁的,她早上以为三伯父过来是因为识破芄兰的计划,夸她这件事帮得好,谁知三伯父怒气冲冲地一把将她拎到了这,还喊了二伯父来。
侯府三位老爷并非同母,大老爷和二老爷是老侯爷的嫡妻所出,三老爷则是上头外妾生的庶子,行事鲁莽,说话随意,自小不受待见。直到三老爷的寒门女婿晋升为光禄寺少卿,他才在府里有了点威望。
要说,阮芙最怕的就是二伯父,因为大伯父有个虚职,时常公干出门,三伯父虽然凶,也只会骂她一个,不牵连其他。
二伯父就不同了,阮芙最亲近的柳姨娘是二房的妾室,是以每次她做错什么,柳姨娘都是首当其冲连坐受罚。
阮芙暗自庆幸,兴许今天她犯的错小,以往这个时候,姨娘早赶来陪她一道跪着了。
“茂典。”
林茂典不情愿地收起脾气,扭过头,“是,二哥,我不说了。”
林建漳压住火气,瞟了阮芙一眼,单手抬起杯托,又重重置放在茶几,“告诉二伯父,你昨晚到底怎么去的谢辞房里。”
谢辞?
书生不是说他叫谢遥卿吗?他当真讨厌她讨厌的很,还特意取了个化名呢。
阮芙摇摇头摒除杂念,接下来一五一十,事无巨细:“二伯父,芙儿前两日梦中得知芄兰准备下药陷害书生,不想侯府面上蒙羞,所以我就想去提醒,可惜昨夜去晚了,进去发现书生已喝了汤药,他眼睛红的厉害,把我一把拉扯进去,压在门上,后来我接着被他——”
‘斥责’两个字没说完,林茂典又黑着脸打断,“够了,谁要听你讲那些丑事,难道还要讲到床上去?”
“三伯父,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讲的?”
“不知廉耻!”
阮芙原意是将昨晚发生的全讲一遍,自然会讲到床,但原来讲床是不顾廉耻的,那她唯有不讲闭上嘴。
林建漳听到他们二人你来我往,心情不如表面平静,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沉声开口:“为何不把此事告诉伯父,让我们替你教训丫鬟?”
“伯父事务繁忙,我想我若能解决,便不打搅伯父了。”主要是连春桃都不信她的梦,她和伯父说了好像也不会有人理。
林茂典冷哼了声,顺手给旁边的茶碗添了杯茶。
林建漳当然不会信阮芙可以做梦预知将来这种鬼话,若他猜测不错,她应是不小心听到家丁的墙角,阴差阳错去错了时辰,才会被谢辞占了便宜。如今事已发生,纠结前因也无用,他道:“看来,柳如兰这些年没好好教你道理,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
阮芙听到姨娘,瞬间没了困意,焦急跪上前解释:“二伯父,我没告诉姨娘,不关姨娘的事,您要罚就罚我吧。”
“哦?那么你可知谢辞是你的未婚夫婿?”
这话锋忽转,阮芙愣了愣,“嗯”
林建漳继续道,“你去救谢辞,是不是想嫁给他?”
阮芙摇摇头,“二伯父,我没有。”
林建漳当然了解阮芙记挂着柳如兰,任他们拿捏,明知故问不过想多加鞭策,免得她往后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如今之计,陈大人那还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