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站在大堂之上,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正在晒文书,就连刑具都拿出来摆了一地,这时有人越过院子里的堆满的文书和刑具。
“大人。”
“怎么了?”
一如既往平静稳定的声音倒是让来人情绪稳定不少。
“大人,城外伤亡增多,有大夫说可能出现了……疫病。”
来人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贺高远向来平静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龟裂,但随即便消失无踪。
出现疫病是大事,贺高远自外放以来就没遇见这样的事情,可是凌州还需要他主持大局,若是连他这个知府都露出绝望的表情,还怎么安抚民众,所以贺高远只能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一副有把握的样子:
“本官幼时曾与祖父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地的大夫自发义诊,将病患与其他人隔开……大夫肯定比我们都懂得多,找他们,不愿意的,以后也别想在凌州立足!”
贺高远语速稍快但又坚定地做出决定,来人点头后便离去,想来是去组织大夫了。
人刚走,就又来了一个人:“大人,府库粮食告急,怕是支撑不了三日了。”
“撑不住也要撑,朝廷来的文书说,粮食已经在路上了,就在这两天到凌州。”
来人精神一震:“是,大人!”
在人走了后,贺高远脸上才显出一丝忧虑。
朝廷确实有文书,也说了有粮食,但是以那些人的性格,怕是要拖上个三五日,等粮食到了凌州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凌州府库粮食早已用完,现在用的粮食还是贺高远从江州府库里紧急调来的。
去往其它州县借粮的小吏一个个无功而返。
贺高远只能暂且放下,等处理完凌州事情后,再一个个找那些知府算账。
“大人,大人——”
声音由远及近,贺高远抬头望去,内心有些猜测,紧张地问:“是不是河堤!”
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河堤,河堤又塌了!”
贺高远没有时间想太多,立刻召集人去修河堤,自己身上带着脏污的衣服还没换,就一马当先地往河堤方向跑去。
看着贺高远扛着锄头从府衙出来,认识的百姓也纷纷回家扛起自家的工具就跟在后面。
无需号召,每个人都沉默无言。
带头的贺高远甚至跑了起来,完全丢掉了文人的斯文。
快一点!再快一点!
凌河据凌州城不远,贺高远赶去的时候,一些人已经赤脚蹚在浑浊的水里,往垮塌的河堤上扔东西。
石头!
木头!
树枝!
手边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往那里扔,可总会被流水带走。
有的人因为吃不饱,体力不支,差点倒下。
贺高远顺手扶了一把晕倒的百姓,让身边人照顾好他,就组织人先打木桩,没有石块砖块,就让人就地取材,把能找到的东西堆在木桩后,用东西固定住。
随着木桩越打越多,缝隙越来越小,东西也越堆越多,缺口逐渐变小,最后汹涌的河水温顺地沿着木桩围出来的临时河堤缓慢流走。
但也只能解一时之困,木桩根基较浅,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冲走。
贺高远已经组织人去敲石块了,工房的人也在积极抢修,只是缺口实在太大,收效甚微。
天擦黑贺高远才看到府衙的门,门口站着一个人,是他从江州带来的心腹。
一看到贺高远,心腹就小跑过来,小心地从怀中取下一封信件:“大人,这是今□□廷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
贺高远看了一眼信封的日期,居然是昨天的。
八百里加急信件,使者需要昼夜不停,期间不断换马,才能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信件送到凌州。
再看信封上那个红色的印记,那是太子的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