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遭。
三个人沉默之时,驿站二楼忽然响起一阵又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再然后,楼梯口就出现了几个穿着青色布衣的举子。
他们几个将一个青竹般瘦高的举子围在中间,不断动手推搡着。
嘈杂的吵闹声传入三人耳中,但即使在场的有五六个人,最引人注目的,当还是那名被围在中间的举子。
他的声音虽哑、虽低,可声音里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在下已经说过,王兄的东西不在在下这里,你们不顾在下反对,执意翻了在下的房间,在下也不需要——咳咳咳——你们将在下的房间复原,只要你们一句道歉。”
“可王兄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似乎是被称为王兄的那个举子伸出手来又推了男子一把,语气当中满满的都是恶意:“怎么,我们几个的房间都在二楼,其他人我们都问过了,就差你这里,我们找找怎么了?”
其他几个举子明显是以这位“王兄”为首,因此也是附和的话语里也带上了恶意:“就是就是,各位同窗可都没有说什么,你何必反应如此之大呢?”
“对啊,都说君子肚量大,可你如今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我就说是他了,大家都不差这几个铜板,可他,就不一定了。”
说着,几名举子围得更近,其中一名举子再次动手推搡了一下中间的人,让他踉跄了几步,竟然径直倒了下来!
被围在中间的那位举子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显然已经被几个人的胡搅蛮缠气到了气血翻涌,带动了身体里的隐疴。
他从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伸出手好像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却只能把举起的手无力地落下。
裴澜的眼神一沉,脚尖一点,借着三人面前的柜台飞身上了二楼,落在了几名举子当中。
似乎是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名伸手去推搡的举子把自己的手立马收了回来,放到了身后,然后后退了几步。其他几名举子也是同样往后推了推,正好让裴澜能够靠近中间的举子。
他抓住中间那名举子的手,手上被染上了几道墨痕,但裴澜没有在意,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是喘鸣之症!”第一时间跟着上楼的齐弦和孟钦珏听见这个病症也是神情一沉。
喘鸣之症最忌情绪激动,如果刚才几人是在明知道这名举子患病的情况下还进行这番动作的话,那就是在故意杀人!
裴澜搜了一番地上举子的身,脸色阴沉:“他身上没有药!”喘鸣之症不算常见,所以他身上没有备着药,现在去医馆药房抓药也来不及了。
孟钦珏推开几个吓呆了的举子,往方才传来声音的方向跑:“令阙,你先控制住他的病情,我去把药找来!”
患有喘鸣之症的人,绝对不可能不随身带药,毕竟这病,谁都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发作。那么结合方才的情形,孟钦珏能大致还原当时的情形。
发病的举子本来在房间里,可没有想到门外有人要强行闯入搜房间,举子不肯,两边就起了争执,最后一路推搡至楼梯口。
那么,那名举子的房间门一定没有关上。
有了,就是这里。
孟钦珏在一间打开着的房间面前停下,他走进房间,看见的是被翻得凌乱的书籍与衣物,根本无从下手找到药放在哪里。
是窗台旁边放着的那一本本摞起来的理算文经、是榻上折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当中、还是放在一边的写到一半的温书注释、亦或者是被打开的衣箱之中?
药,到底在哪里?
孟钦珏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门,却摸到了一手的黏黏的颗粒,他伸出手来,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方才、方才令阙的手上是不是沾上了几道墨痕?
一定就是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