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弦瞪大了眼睛:“孟大哥,那老人家这么可怜,你怎么能断定人家是骗子呢?”
裴澜的情绪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不可信的是哪七分?”
孟钦珏指给二人看:“你们看,那老人家说是从淮扬郡来,但你们瞧,他身上的衣物虽然旧,但丝线走向却是燕京这边流行的织法。”
“这虽然不足以说明那老人家是在燕京生活,但你们再看他的鞋底。”
“就算是护得再好,鞋终究是穿在脚上的,从淮扬郡到燕京三千里路,鞋怎么可能连磨损都无几。”
“再者,就是那些米了,世人皆知淮扬米晶莹剔透,但实则那只是淮扬米商卖米的手段,真正的淮扬米色如牛乳,在日光下只能算得上是半透,绝对没有那两袋米晶莹。”
“更何况如今正是八月,一年之中最热的月份,从淮扬郡一路北上,凭老人家一人,怎么可能让这些米都保持刚脱壳不过三天的样子。”
“所以,我断定老人家就住在燕京,而且还是在燕京以耕种为生。”
齐弦没想到,他这么义愤填膺,结果竟然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感情。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可说到后面,齐弦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现在倒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冲出去买米是多么蠢的事情了。
齐弦摸了摸脑袋:“好了,孟大哥,我知道是我鲁莽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怪瘆人的。
不过后面的话,齐弦倒是没有敢说出口,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人情世故,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有些事情直说出来太得罪人了。
齐弦不敢看孟钦珏,只能试图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还真是让本公子大开眼界啊。”
很清亮的声音,孟钦珏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脑海中就浮出了这个想法——清亮当中还带着些许微哑,许是声音的主人最近用嗓过度伤了嗓子。
三人随周遭的百姓们望过去,就看见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对于马匹稍有研究的齐弦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匹马,可是好马啊,我可从来没有在老头的马场里见过这么好的马。”
“果然是燕京,随便出来一个人物骑着的马都不同寻常,看来我这趟出来真是来对了!”
齐弦声音里带着的激动,一点都不比方才他想要去帮老翁一把的时候少。
与激动的齐弦相比,孟钦珏和裴澜的脸色则是凝重了起来。
“闹市骑马,这可是律法所禁。”孟钦珏和裴澜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来者身份恐怕不简单,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对于老翁来说是福是祸了。
枣红色高头大马上穿着白色锦服,衣角上绣着竹纹的公子哥再度开口:“老人家,本公子问你,你可能保证这是真正的淮扬米?”
老翁连忙举起袖子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向白衣公子弯腰作揖:“回公子,老朽虽然大字不识,但这一辈子都在田间劳作,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生计去行骗啊。”
白衣公子看了看老翁,似乎是在判断老翁说的话的真假。
看了半晌,看得老翁冷汗将将要掉下来时才收回了放在老翁身上的目光:“行吧,那这一石米本公子都要了,子斐,给钱吧。”
白衣公子话音落下,一直默默地牵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看着事态发展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从胸前掏出了钱袋,然后数了几颗碎银,伸手递给老翁。
孟钦珏拍了拍齐弦肩膀:“子晋,你先阻止一下那位黑衣公子。”
“知道了。”齐弦虽然不知道孟钦珏要他这样做的理由,但是他们两个都以孟钦珏为首,一向对孟钦珏的话很信服。
不过,孟钦珏没有想到,齐弦的阻止,是直接三两口把自己拿在手上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