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我名落孙山,倒是袁亮和曹旺这次考得极为好,二人双双折桂蟾宫,尤其是袁亮,高中亚元,听说主考官看了其答卷,颇为赞誉,直呼此子有才,还单独召见了他。天明你与他关系最好,两家又离得最近,应该听说了吧?”
纪天明轻抚了抚袖子,笑着说:“听说了,不过要随周公子来大同府做一桩买卖,便没能前去亲贺。等得了空闲,再回成化登门拜访。”
匡正一不疑有他,点头:“原来如此。”
铺垫得差不多了,纪天明趁机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匡兄,你可还记得今年乡试的题?”
二人经常讨论学问,匡正一随口便道:“当日记得,第一场考试的题目是‘不加赋而国用足,其害有甚于加赋论’,若是天明兄,当如何答?”
纪天明什么都听不见了,脑袋中嗡嗡作响。他的猜测成了真,果然,曹旺真的提前拿到了今年乡试的考题,难怪他们双双中举了!
周嘉荣见纪天明有些失态,理解他心里难受,未免被匡正一察觉,他主动道:“不知匡公子是如何作答的?”
匡正一见周嘉荣提起,将自己答卷的主要内容整理了一下,一一说给周嘉荣听。
周嘉荣颔首,等他说完才道:“依周某之见,匡公子这题已经答得妙哉,不知这解元、亚元的答卷是何等的风采,真想亲眼一睹。对了,匡公子,今年乡试的两位主考官是何人您可知道?”
匡正一自是清楚,道:“主考官是翰林院的编修程大中大人,副考官乃是詹事府府丞刘琨刘大人。”
可惜他落榜了,不然还能去拜访这二位大人。
周嘉荣仔细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翰林院编修是从六品,他才在大理寺当差不过两个月,哪认识这些不重要的官员。
这时候纪天明也从沉重的打击中缓了过来,接过话题,不着痕迹地向匡正一问了许多这次乡试的事。
匡正一以为他是遗憾错过了这次乡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许多。
双方聊到申时三刻,周嘉荣以明日要去赶赴京城送货为由,谢绝了匡正一的留宿,带着纪天明回了客栈。
进门后天已经黑了,谷阳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带回来的消息跟匡正一说的大同小异,不过还是有些不同的。
“程大中和刘琨都不是大同府人氏,不过小人听到了一则消息,据说是曹旺高中后,曹家大喜,为感谢座师的栽培,设宴款待了二人,还送上了纹银千两作为贽仪。”
“他们倒是发了一笔,难怪都挤破了头想做考官!”周嘉荣轻嗤。
历来乡试、会试的主考官都是香饽饽,其中尤以乡试最甚,因为翰林院的翰林年俸加上各种赏银也不过一年百来两,而一旦做了乡试主考官,户部会发一笔不菲的程议,高达上千两银子,作为来往食宿路费,但实际上,主考官一路的开销都由地方承担了。而且当地还会凑一笔钱给主考官,下面的人还会送冰敬、炭敬等等,再加上贽仪,这些过了明路的银子就抵得上该官员过去十数年的俸禄。
可惜有的人就是贪得无厌。
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关键证人纪天元已经莫名其妙死了,钱氏对方既留了活口,她应该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乡试距今已有四个月之久,纪天明知道考题这事并不能作为呈堂证据,因为这么长的时间,他万一从哪里听说了考题呢?
思考来思考去,周嘉荣觉得还是要从曹旺和袁亮身上下手。
曹家在大同府势大,跟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不宜动他。
倒是袁亮,小富之家,投机取巧之辈,又没曹旺的底气,而且随从不多,对他下手很是方便。
周嘉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青当即赞同:“公子,小的这就带人回成化县,将这家伙拿来,不怕他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