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业很快便察觉到了万永淳的异常,愧疚地说:“都赖我,我应该早些去大牢,盯着温谊的。若非我一时懈怠,也不会连累大人。”
为了撇清干系,周建业昨天可是在傍晚时分,温谊已经在死了才去的大牢,在此之前,他都去调阅案子的卷宗了。
万永淳轻轻摇头:“此事哪能赖殿下,乃是微臣疏忽大意,让温谊逮着机会自杀了,都是微臣之过。”
周建业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万大人,咱们就别争了,父皇命咱们负责此案,出了这样的纰漏,你我都难辞其咎,还是不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万永淳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上午跪到了下午,连续三个时辰,颗粒未进,滴水未沾,连茅房也未能去一次,憋得实在是难受,最后还是万永淳这把老骨头先熬不住,身体一倾,晕倒在了地上。
周建业吓了一跳,连忙对殿内看守的太监道:“公公,劳烦去禀告陛下,万大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余下的惩罚,儿臣代他跪了,还请父皇通融!”
小太监也怕闹出人命,连忙将此事报告给了孙承罡。
彼时,兴德帝正在甘露殿陪穆贵妃母子用晚膳,听说了此事,他将筷子一放,淡淡地说:“万永淳也太不禁跪了。”
周嘉荣垂下眼帘,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哪怕他父皇心底最属意周建业,周建业跟万永淳办这事也合乎父皇的心意,但他们的擅做主张仍旧触怒了父皇。所以父皇要用这种方式来处罚他们,同时也是明面上给他们母子一个交代。
帝王心思深不可测,他以前真是活得稀里糊涂,幸好还不晚。
周嘉荣思索片刻后道:“父皇,让温谊自杀是刑部失职,此事全是万永淳的责任,你罚他便是,二哥是无辜的,你罚二哥做什么?二哥都跪好几个时辰了,您便饶了他这一次吧!”
兴德帝不是喜欢将他养成傻白甜,喜欢看他们兄友弟恭吗?周嘉荣便演给他看就是。
穆贵妃也情真意切地说:“是啊,陛下,您罚万永淳就算了,怎么连老二也一并罚这么久,要是建业跪坏了身子怎么办?您就快让他起来吧!”
兴德帝看着穆贵妃心疼护短的表情,还有周嘉荣担忧的眼神,心里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将周嘉荣养成这样,是他所乐见的,可这对母子未免也太没心眼了,被人卖了还替人求情,真是傻到家。
对上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单纯眼神,兴德帝难得良心发现,哼了一声:“他办事不力,理应受罚,你们无需再替他求情了,朕心里有数。孙承罡,让人将万永淳抬回去,他办案不力,疏忽大意,让嫌犯在狱中自尽,罚俸一年!”
孙承罡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等孙承罡推出去后,周嘉荣眼巴巴地看着兴德帝:“父皇,那二哥呢?”
兴德帝拉下脸:“你不惜触怒朕也要替你二哥求情?”
周嘉荣瑟缩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二哥一直都护着我们这些当弟弟的,如今他有难,又是因为儿臣,儿臣怎么能置身事外,对此不闻不问呢?父皇,您要罚便连同儿臣一起罚吧!”
穆贵妃听了这话连忙着急地替儿子求情:“陛下,不可,嘉荣重伤才愈,都还没好彻底呢,万一落下什么病根怎么办?他也是关心建业,您不一直很欣慰他们兄弟情深吗?请您看在他们兄弟友爱的份上,饶了嘉荣吧!”
得,他反倒成了恶人。兴德帝是又好笑又好气,而且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将周嘉荣养得太蠢了,这么傻怎么能够磨砺老二呢?对手太弱,完全无法对老二造成威胁,也无法激起老二的斗志。
况且,现在穆家虽有所收敛,可在军中的影响力仍旧无人能企及。要是周嘉荣有个好歹,会打破目前的平衡。至少现阶段,他还要一个得宠很可能继位的三皇子来稳住穆家。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