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黎稚恬心里苦,她做得再好,也不是父亲心中既定的人选,弟弟再逃避现实,父亲都有耐心等他振作。
这就好比你喜欢一个人,别人说他有万千不好,你还是喜欢,而你不喜欢一个人,纵使别人能看到他的万千优点,你依旧只觉得厌恶。
爸爸的心是偏的,好恶全在他的感受,与孩子本身优秀与否没有关系。
“你可能分不清‘引以为傲’和‘人尽其才’的区别。”她清醒地说,“老爹说让我来休养身体,实际上你也看到了,我来之后有哪一件事是适合养身体的?他只是想利用我跟南斐的关系缩短办事时间罢了。”
这一点黎嘉珺也感觉到了,就连今天退而求其次地换成种树项目,也是因为姐姐和南斐的关系才能成的。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姐姐,一脸为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黎稚恬揉了揉他的狗头说:“你不用为难,我多坚强啊,都已经不会难过了。”
有人说:攒够了失望就离开。
她无法离开,只能不再心怀希望,所以也就不会失望。
“你在这里也好。”她遥望着远方,视线不能及之处,是爷爷长眠的地方,“这三年里,老爹应该会回来得比较多,他荒唐半生,现在没有爸爸了,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他很想爷爷。这里挺好,无花无酒锄作田,你陪你的爸爸,他陪他的爸爸,彼此也有个照应。”
两姐弟都是第一次直面生死之事,明明心里空了一块,但生活还得继续,这就是现实,时间不会因为你伤心或是快乐而有一分一秒的停留。
黎嘉珺问:“我姐,活得像你这么清醒,是不是很累?”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能选择不计较,要让他说:那还不如笨一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会难过了。
父母的选择与弟弟无关,所以黎稚恬从未怪过他,不怪他受宠,也不怨自己不受宠,她只说:“无人建象牙塔保护我,我只能清醒地活着。”
弟弟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乃至于到了现在,父亲依旧心甘情愿地养着早就该独立的他。
今天父亲会那么生气,是因为弟弟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选了一条很辛苦的路,那愤怒里,更多的还是担心。
“我会把这个项目做好,将来你要是烦了、累了,就来这里,我可以照顾好你。”
黎嘉珺突然之间成熟了不少,开始体会到姐姐过去支撑家里的不容易,他也想要为家里做些贡献:先从自我独立,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做起。
黎稚恬正感动着呢,就听见了三婶的笑声,她大声地说:“你们都在家呢!”
姐弟俩赶紧起身迎客,三婶摇着扇子进了门,身后还跟着几位中年阿姨,黎稚恬只认得一些,认不得的就跟着三婶的介绍叫人。
突然来一群人,姐弟俩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人家是带着一包嫩玉米棒子来的,加之黎嘉珺以后要常住在这里,跟周围的村民打好关系也很有必要,于是热情地招呼大家都进屋里坐。
黎嘉珺忙着泡茶,黎稚恬忙着待客。
三婶环视一周,笑问道:“恬恬,你男朋友呢?我看他车还停在院儿里,人去哪儿了?”
几位阿姨闻言便嬉笑了起来,黎稚恬一下就懂了:这群人是来参观她男朋友的?
她面上笑着,但婉拒了:“他在休息。”
魏迟又不是稀有动物,凭什么给人参观?
“哦,在家!”三婶兴致勃勃地给姐妹们讲,“恬恬的男朋友长得可俊了,那天晚上他来我家的时候就只看一眼,感觉就像是从电视上走下来的人一样,城里的小伙子都长得那么好看吗?”
黎稚恬大无语,指着黎嘉珺说:“他也是城里的小伙子,一样帅吗?”
三婶沉默了:到底是自己侄子,说实话吧,怕伤到他,说假话吧,又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