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小厮不停朝她招手,她看了看小姐,便放下筷子,“小姐先吃,奴婢出去看看。”
“嗯。”谢锦姝撩起眼皮子看向屋外,那小厮把翠微叫出去后就把门关上了。
锦姝看着一桌子菜肴,拿起筷子伸到最近的那盘火腿鲜笋,筷尖刚碰到盘沿,又停住了,最后缓缓放了下来。
她和陈一奎相识得比申时宴还早,他们是邻居,两家还是世交,她是独女,他是独子,所以儿时两个无聊的孩子,经常会凑在一块玩。
后来,陈一奎在他十九岁那年考中了进士,在翰林院历练一年后,他父亲想安排他进吏部做事。可他从小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不愿接受父亲的照拂,于是,执意去了很远的蒲州,从最底层的小官做起,后又被调往华亭。
在申时宴离开的第五年,锦姝已满二十岁,这一年,父亲不幸过世了,外祖母病倒在榻上,握着她的手说出了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外祖母说,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白白耗费掉生命中最好的时光,那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自我感动。申时宴孤注一掷去打仗,是为了建功立业,为了将来回到申家后能不再受他父亲压制,能为他死去的母亲报仇。
这是他申时宴应尽的责任,而不是她锦姝的。她站在朋友的角度,该帮的都帮了,没有道理再为他做出这么多的牺牲。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要去过。
六年过去了,外祖母觉得,她是时候应该放下这份没什么希望的感情了。
那天,锦姝没有给外祖母一个明确的回答。
没过多久,锦姝就收到了申时宴从边境寄来的信,信上说了很多,通篇都在表达歉疚,他说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让她不要再等他了。
那应该是申时宴征战以来,最危险的一年。
锦姝没有给他回信,只是带着行囊离开京城,去了很多地方游历,见过了大好山河,兜兜转转,去了陈一奎所在的蒲州。那时候当地正巧遇上旱灾,她便拿出父亲和外祖母给她留下的嫁妆,同他一起为百姓做了一些事。
谢春芳派去的高手没有护住陈一奎,全然在锦姝的意料之外。
但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哥哥都要继续找下去,起码要让天下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事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