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见着生人自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心下暗道自己这傅母貌似很是严苛。
“女公子方才朝此地行来,头上步摇晃了三下,腰间禁步响了五回。”声如此人,话音淡淡。
说完此话,她便从身后的小婢女盘中拿过一把戒尺,缓缓行至殷姝面前,狠狠掌掴手心八次。
随即退下去,行礼道:“无规则不成方圆,奴婢只能如此。”
被打的殷姝见她走来时还在想如此距离,她那银白耳坠一动不动,当真是仪态极好。
直到感受到手中的疼痛,殷姝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道:“起来吧。”
只这一句话,葛嬷嬷在华疏院的地位便确定下来,众多婢女见葛嬷嬷掌掴女公子竟能全身而退,加之背后之人是殷家主母,心中生出敬畏。
这番道理也是日后葛嬷嬷掰碎一点一点教与殷姝的。
自打葛嬷嬷来了,殷父稍稍放松对她的管教,她也能喘口气。
葛嬷嬷不愧是宫中有教导经验的嬷嬷,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既不过分严苛管教也不放之任之,殷姝仪态上很快有所长进,得葛嬷嬷一句略有两分她之真传。
但葛嬷嬷也不是样样都会,一次她拿着自己新写的大字去找她,见葛嬷嬷眉间的皱纹更深,好几次下针都找不准位置,手反而被刺出小口,
她却恍然不知痛,眼眸满是慈爱。
殷姝有所猜测,听爱八卦的小婢女说,葛嬷嬷幼时便被卖进宫中做奴,熬了十几年才逢大赦出宫,好在宫外有她儿时竹马苦等她,两人成婚不久,生下一子。
可不久后,她夫君在江口搬运货物时不慎坠江,人捞起来的时候已无生气,她悲痛欲绝之际,想到还有家中年迈的家婆与嗷嗷待哺的儿子,只得再次卖身为奴到殷家做教导嬷嬷。
见葛嬷嬷捶捶后背,抬眼看向门口这边,殷姝下意识将宣纸往后藏。
“何物?拿出来。”葛嬷嬷已然发现,淡淡道。
殷姝才慢慢靠过去,将手中的大字给她看,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写得不错,但笔锋还要练。”葛嬷嬷夸道,见殷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才拉过她,让殷姝靠在自己怀里,无奈道:“女公子可还记得,奴婢怎么跟你说的吗?行大事者须得掩饰神色,不可叫人看出你内心所想。”
殷姝乖乖答应:“我记得了阿嬷。”
随之,葛嬷嬷又问道:“最近可否还梦魇?”
自穿来,她常常梦魇,梦见自己回到原来世界,边抱怨着天气如此炎热,边喝着母亲煮的绿豆沙,父亲就赶紧忙着去给她切水果。
可每每之后梦境充斥着血色红雾,她大声喊着爸爸妈妈我想回家,伸手想去拉他们。
父母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是殷姝,不是我的女儿殷桃,彼此搀扶,朝着远方走去,直至不见。
殷姝醒来后一身冷汗,神情恍惚,随即又哭着睡着,如此重复。
直到葛嬷嬷来到她身边,每每会陪着她入睡,夜间屡屡起身,见到她崩溃大哭,便会小声哄着她。
若不是这些日子葛嬷嬷咳疾复发,为不扰她安眠,才任她独自入睡。
殷姝闻此问,下意识摇摇头:“最近好些了。”
葛嬷嬷替她理理鬓角的发丝,说道:“明日便是上巳节,女公子想去吗?”
“当然想去啦。”
“那这次女公子就去吧。”
“可是,父亲不会应允的。”
“无事,奴婢已向家主求得恩典,女公子放心去吧,定要玩的高兴才好。”
“那阿嬷不去吗?”
“阿嬷不去,阿嬷还要养好咳疾才能照顾女公子。”
殷姝抬起埋在葛嬷嬷怀中的眼眸,葛嬷嬷却避开了,将殷姝扶站住,整理殷姝的衣裳,告诫道:“女公子要记得阿嬷教你的,明日回来阿嬷要考你。”
殷姝开心地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