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巨大的绿果冻——那种颤颤巍巍、滑滑溜溜、“皮肤”表面映起了点点反光的样子,叫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人,连内脏都像是隐隐约约的果冻内陷儿;若不是这一坨大果冻最上方顶着一团黑头发,林三酒大概还会以为出来的是个什么镜屋里的怪物。
果冻“咕叽”一声站稳了身子,似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随即发出了有些懊恼的一声,浑身颤了几下。
季山青所给出的“礼包指示灯”,当然不会考虑要走哪一个模样正常的镜子;这些进化者们想来一心为了找到礼包,也急迫得顾不得了。
林三酒刚刚想到这儿,只见从身周又几面镜子里接二连三地跌出了人影来——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出来竟然就落进了一片昏暗里,几人站稳了脚以后,都谨慎地没有动,狐疑地打量着彼此。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处镜屋里加上林三酒就有五个人了;除了最引人注意的果冻之外,另外几人的体形被扭曲倒不太厉害;唯有一个头部被拉成了订书机形状的人,穿着一身厚甲,已经辨认不出性别年纪了。
“礼包在哪儿?”
一个鹰钩鼻子的老头首先张了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推开了一扇缺乏润滑的旧木门。从堆积着的松弛眼皮下方,他迅速瞥了一圈镜空间里的众人,随即又低低地、不容置疑地问道:“……谁是第一个来的?”
一时间没有人应声——一个身材细长、也看不出这是不是她原本模样的年轻女人,一脸赤|裸裸的敌意是如此露骨,看起来仿佛随时都准备好了动手。
林三酒抿起嘴,表情一动未动。早在几人纷纷进入这间镜屋的时候,她就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无数个季山青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后来人的眼里看起来,这间镜屋里大概只有她一个吧。
见无人应声,老头冷笑了一声,目光像刀子似的一一从每一个人的身上剐了过去;他直直的目光毫不顾忌、丝毫没有遮掩,顿时叫那年轻女人皱起了眉头。只是在场的人可以称得上是各怀心思,即使这老头态度嚣张,气氛也一时凝住了,谁都没有作声。
在心里又数了五秒,人偶师仍然没有现身。
就在林三酒暗暗有些沉不住气了的时候,老头儿又说话了。
这一次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那个颤颤巍巍的绿果冻:“……我问你,你来的时候,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在这里了?”
林三酒顿时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个老头目光锐利,第一眼就排除了与他差不多同时进来的另两人;而剩下的,一个是软软滑滑、好像连怎么站稳还没弄白的绿色果冻;另一个,是已经一身战斗伤痕、一脸坚忍的高个儿女人——
这个选择题,就不难做了。
“咕嘟嘟,是,”有点费劲地抖了一下顶部的果冻,从那团黑头发底下传出来这个充满了奇怪水声的回答:“……我来的时候,她就在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黏在了林三酒身上。
“这里没有礼包——这里什么都没有。”订书机嗡嗡地说。
“我们没瞎。”年轻女人似乎脾气不好,立刻硬生生地回了一句。
“啧啧。”老头儿砸了两下嘴巴,笑了。他个头大概还不到一米六,必须得仰起头才能看着林三酒说话:“……礼包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不是。”林三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礼包是个人形,不但会说话,还会动——这件事,就算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还不如省点力气。
“噢?广播说礼包在这儿,那就肯定在这儿……”老头儿的声音凉了下去,朝前踏了一步。如果说林三酒此时像是被一群豺狼围上了,这个老头显然充当了头狼的角色。“广播不会骗人,而你……却未必了。”
林三酒不耐烦地一扯嘴角,连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儿像黑泽忌:“你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叫我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