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声音里的苦涩几乎能滴下来。他艰难地说道:“但是自从……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自从卢泽身体被那个人夺走之后,这个允许的范围就一下变大了很多。我们不敢回到卢泽身体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躲在这个范围的边缘活动……” “在我们刚进落石城的时候,遇见一个叫冯斯提的人格,他也是这么说的,”清久留向林三酒说道。 “……冯斯提?”莫奇眨了眨眼,一时脸庞都有点微微扭曲了。“他、他早已经是那个人的一部分了……最先沦落的人格,就是他……” “怪不得我们循着他指的路,一头撞进了枭西厄斯另一个人格的陷阱里。”清久留脸上神色变也没变,似乎毫不惊讶。“他所说的边缘,看来也是假话。” “枭西厄斯,是吗?”莫奇哑着嗓子苦笑了一声。“一旦被他收编了,就连自己的意志也没有了……自主意志都没有,还叫什么‘人格’呢?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救我一命的话,我是很有用的——” 没等他说完,清久留就点了点头。“这倒是,他就相当于一个针对枭西厄斯的定位仪,他知道枭西厄斯与他之间的距离。” 莫奇脸上才刚一亮起光,清久留却又问道:“是谁伤了你?为什么要伤你?” “我不认识那个人格。”莫奇的头软软垂在花瓣上,脸半转着,扬在夜色下。“但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要杀掉我们。对那个枭西厄斯来说,人格只不过是用完就能抛的工具……我为什么知道?” 他脸上浮起了一个近乎嘲讽似的笑。“因为冯斯提起完了最后一点作用,就死了啊……他已经不存在了。我逃出来了……可是也只有半个我逃出来了。” 林三酒嗅了嗅夜风里的气息。 她不用走近都能闻见,从喇叭花深处里一阵阵扑出来的血腥与恶臭,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意识到喇叭花底部的深红其实并不是花瓣本身的颜色。 也就是说,砍掉莫奇双腿的人格,与切去自己三分之一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格,手段也不一样。分头击破自己这一行人,与派人格追捕人格,很有可能是同一时间进行的…… 枭西厄斯到底分裂出了多少人格?这样下去,他的能力还有边界么? 现在看起来,他正在有意识地通过杀掉卢泽人格这一途径,不断刺激自己产生新人格;卢泽的人格能力虽然各有所长,但终究还算是正常进化者的范围——枭西厄斯产生的可就不一样了。 忧虑一直沉甸甸地压在林三酒的脑海里,每过去一分钟,就好像更加黑沉窒息了一分;然而眼下,却还有另一个问题更让她不得不在意。 “你也是卢泽的人格,那么你认识Bliss吗?”林三酒低声问道,“这么多年了……她一定变成最终完全体了,对不对?” 就在她盼望着莫奇能够回答一个“是”的时候,莫奇却张开了干干的嘴洞,说:“不……她没有。” “没有?那么伤了你的人,也在追杀她?”林三酒一愣,神经立刻就绷紧了;旁边,清久留转头看了她一眼。 莫奇对于Bliss的去向或安全与否,显然并不感兴趣。他应付似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急切地说:“求你了……带我回花圃吧,我的花圃还在……只要你带我回去,把这只喇叭花的底部埋进土地里,我就还能恢复……” 林三酒与清久留对视了一眼。 他们没有把话说出口,也用不着说出口——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