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也没想到,在三十分钟以后,一个最适合在飞船餐厅里进行的活动,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大吃会。
可她之所以有“预料不到”之感,主要是因为关于这件事最不自然的一点就是,这个大吃会上竟然连一口食物都没有。
大吃会的序幕,大概是在三十分钟以前当她把画师塞进悬浮舱里,一起前往餐厅时开始的。
“你别把头伸出去啊,”林三酒嘱咐了一声。
她知道人形物品们不喜欢被收成卡片,非必要时,她也愿意让他们在外面待着。很显然,画师就觉得眼下这个情况“非必要”——哪怕一人一物品都不得不一起塞进单人型悬浮舱里。
林三酒一时心软,换来了一路的后悔:平时没感觉,现在才发现画师怎么是这么老大一个玩意,挤得她腿都没地方放,只能像个鸟一样蜷在座位上。
画师倒是很开心。他从没有坐过悬浮舱,往外长长地探出了一个脑袋,当悬浮舱转弯或速度加快时,他还要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欢呼。
“把头缩回来,不然万一你撞到什么东西的话——”
林三酒话才说到一半,从不断向后闪过的走廊墙壁上就忽然划过来一个影子,紧接着“当”地一声重重打在了画师脑袋上,甚至把他打得脑袋一歪;她还来不及叫,那个用于打开船板进行维护的把手就已经四溅成了一团碎片,洋洋洒洒地飞进了二人身后的半空里。
身为特殊物品的画师,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过头朝她乐呵呵地“啊?”了一声,脑袋上连个红印都没有。
刚才林三酒要说的下半句话,顿时变成了:“——你就要把我东西砸坏了!”
画师又“啊”了一声,总算收回了脑袋。
“【病魔】还在你肚子里吗?”林三酒问道。
对于这么简单一个是或不是的问题,画师却比比划划,啊啊有声地说了半天,一会儿指指自己肚子,一会儿拉长了脸,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是在模彷人偶师——就是总结不出来是或不是;结果直到二人在餐厅门口爬下了悬浮舱,林三酒依然没弄明白画师的意思。
……算了,反正是人偶师的东西,他都不着急,自己就更不着急了。
“你总算来啦!”
她一推门,没想到立刻几步迎上来的人却是皮娜,还被后者一把拉住手,拽着往餐厅里走,说:“你快过来看看,我觉得这实在不像话……”
皮娜神情隐隐有点激动,好像刚才才和谁进行过一场辩论似的,等林三酒和画师一起走过去以后,她左右看看,仍旧有点湖涂。
大巫女此时被清久留安在一把椅子里,面颊上浮着澹红晕,彷佛正在歪着头,垂进了一场春日的长梦里。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小杯子,每一只里都是不同颜色的盈亮液体;清久留趴在一旁,朝林三酒抬起一只手,软体动物似的甩了两下,说:“嗨。”
“这是在干嘛?”她不得不把同样的话,又朝不同的人问了一遍。
“皮娜不懂营养学,”清久留抱怨道,伸手在桌上一排小杯子上比了比,说:“你看,第一杯是威士忌,发酵谷物,大麦,黑麦,小麦……主食就有了吧。”
林三酒隐隐地明白了。
“第二杯,葡萄酒,这我就不用说了,抗氧化,白梨芦醇,延年益寿是不是,相当于吃蔬菜了。”清久留打了个呵欠,带着满眼泪珠说:“第三杯,桃酒,哎呀,这个维生素——”
“什么维生素!”皮娜直直跳了起来,“都是酒精!我就一眼没看见,你就喂了她好几杯酒!”
清久留这个人平时张嘴吐出的话,有九成九你都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在胡跑火车,因此林三酒也不往心里去;可是皮娜显然当了真,正据理力争:“总不能这么多年都是喝酒活下来的吧?怪不得瘦成这样,不行的,我还是想想有什么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