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尘缘未了,不能在太乙山闭门清修,便决心入世修行。宫梦弼心中敬佩,但也并不能确定他能否成功,甚至也不能界定什么是成功。
燕赤霞有心治世,如何治,治成什么样,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修行,只要走上这条路,自然就渐渐能找到目标。
就好比他出太乙山之时,还在为师父的安排心怀怨气,但一路到了钱塘,就已经找到了自己方向。
宫梦弼道:“燕兄,入仕为官,可要慎之又慎。”
燕赤霞点头道:“明甫兄是我的镜子,我是当局者迷,还要请明甫兄为我正衣冠。”
宫梦弼笑道:“我才是真的化外之民,你却来问我。”
燕赤霞得意道:“人道广大,有灵众生皆在其中,这可是明甫兄自己说的。明甫兄教化野狐,德行高尚,如何就是化外之民?”
宫梦弼笑着摇头,道:“燕兄倒是越发嘴利。”
远远瞧见柳南公出了明道堂,宫梦弼推了燕赤霞一把,道:“柳南公的学说正受了冷落,现在可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燕赤霞走了两步,便道:“明甫兄如今在何处落脚,等我回去找你。”
宫梦弼把沈家二子的宅邸告诉了燕赤霞,他便拱手拜别,三步并做两步,向柳南公的方向追了过去。
柳南公讲学之后,便是万松书院的文会。
文会就没有外人参与了,柳南公以“就实”为题,请诸位学子作文。
宫梦弼并没有参加文会,但他仍然想看一看沈家二子会写些什么,看一看他们尚且稚嫩的心,对天下怀着怎样的想法。
不过这倒不必着急,文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宫梦弼也无心在万松书院久留。
随着讲学结束,已经有人想要与他搭讪,与他结识。
奈何宫梦弼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弄了个法术,在别人眼中,他浓墨重彩一般的颜色就忽然淡了去,仿佛融入了池水之中,消失在众人眼中。
众人或许残留着些许惊鸿一瞥的印象,但仔细观来,一来却又好像忘记了什么,自习回想,就好似隔了一层雾气,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宫梦弼下了山去,继续研读《洞庭赋》。
不得不说,《洞庭赋》真是奇书。宫梦弼虽然不懂龙文,但以通天法观来,却能见洞庭之气象。某种程度上来说,掌握了洞庭赋,几乎就能把洞庭山水的气脉灵机都把握住,好似洞庭之神一般。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洞庭龙女的目光也受限于她的修行,未必能深入到本质,尽管洞庭龙女就已经是洞庭的神明了。
宫梦弼心神沉入《洞庭赋》,便隔着万里之遥,体会出了洞庭的美景。
若是钱塘君愿意,或者令仪公主愿意,写一篇《钱塘赋》出来,只怕也能缩乾坤于一篇,与画圣之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晚上,燕赤霞仍然没有来,只怕他要送柳南公回去才能分开身。沈桥和沈延回来,倒是神采奕奕,面带喜色,一副“快问我表现怎么样”的表情。
宫梦弼便笑着问道:“你们文会表现如何?”
沈桥便高兴道:“被柳南先生评为上等!”
沈延也跟着点了点头,道:“柳南先生还说我们是可造之材。”
宫梦弼便感兴趣道:“你们写了些什么?”
文卷还在山长手上,沈桥和沈延便口述自己写了什么。
写得是“务当世之务”、“忧天下之忧”,“利济天下”等言语。虽所陷于眼界,还不够全面和细致,但已经颇有几分气量了。
宫梦弼问道:“柳南先生可还夸了些其他人?”
沈桥道:“梁兄、祝兄都在此列,还有几个同门。”他一一说了名字。
宫梦弼道:“你们志趣相投,可以多亲近亲近。”
沈桥和沈延便应下了。
打发走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