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好像一直吵架。”
梁径对时舒说。
他今天要去公司, 已经换好了一身衬衣西裤,正往手上戴腕表。只是领带还没打,齐整利落的衬衣领口松了颗扣子, 肩膀宽阔,喉结的位置十分显眼。
“有吗?”
时舒还在刷牙,镜子里看他一眼,好像梁径说了件十分稀奇的事。
他身上还穿着毛绒睡衣, 刷牙的时候袖口挽起,手腕骨细瘦的程度一下就能看出这段时间吃药的影响。
见梁径笑着不说话, 时舒拿下牙刷思考几秒,又说:“我就记得有次你要和我绝交。”
梁径:“……”
果然, 没有无缘无故的梦。
“后来怎么和好的?”
等两人坐餐桌前,梁径把时舒餐后要吃的几粒药拿出来,起身去倒水的时候, 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时舒抬头,粥有点烫,他正吹着。
一旁,小乖凑过来也想吹吹, 被他一巴掌摁住脑门。
“和好?”
“嗯。”梁径把热水搁时舒手边, 顺便抱走小乖。
时舒想了想, “想不起来了……”
时间过于遥远, 十几年的跨度, 回忆起来,也只记得那会好像临近中考。
足足一个月的冷战,盛夏明亮的热度都一点点地被少年间别扭又古怪的情绪冷却。
十五六岁的时舒没有遇到二十八岁的梁径——这只存在于梁径异想天开的梦里。
那时候的时舒, 只觉得下定了决心的梁径冷酷又绝情、十分不好说话。
“那为什么吵架?”时舒又问梁径。
梁径看着杯子口冒出的热气, 半晌, 语气带笑:“不知道。”
但随即,他又说:“感觉总是弄不明白你。”
“很多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
即使无法确认具体原因,但那种情绪曾占据了大部分的青春期,以至于时隔久远,再次回想起来,梁径还是能隐约感受到。
时舒被他脸上不由自主带上的、有些苦恼和丧气的神情逗笑——青春期的烦恼过于强大了,或者说,过于无厘头了,都把此刻二十八岁的梁径困住了。
“觉得我是烦人精?”时舒忍不住笑。
梁径抱着小乖摇头:“不是。”
思绪漫长,梁径没再说话。
小乖安静地伏在他怀里,好像也被梁径的情绪感染。
时舒吃了药很容易犯困,所以早餐结束,他会回房间再睡一会。
术后调养就是这样。只是食欲实在令人担忧。看来正式停药后,又得从头开始养胃。
梁径叮嘱他醒来给自己打电话。
时舒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从他手里接过小乖,仰头让梁径亲了亲嘴巴,抱着小乖一起闭上眼睡觉。
春寒料峭。
即使风里已有暖意,江州以北的朔风还是时不时来压一阵。
路上,三个会议的电话通知进来,都和安溪机场的运营细节有关。
梁径没什么语气地一个个回复,打着方向盘转向下个路口时,一阵劲风带起行道两旁树梢的新芽,车前窗瞬间落满绿叶。
那些不假思索的,其实也会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梁径忽然想起来他和时舒是怎么和好的了。
过程之波折,二十八岁的他握着方向盘,都忍不住笑。
不同于附中高中部的百年校史,初中部作为后来建设的一批,教学设备上无疑好了太多。光实验室就建了整栋的实验楼出来。届时,老实验室会被改造成图书阅览室、休闲影音室和网络信息室。
只是和所有毕业生一样,这样的待遇永远只会留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
实验楼七月竣工、老实验室八月完成改造的消息传到他们那届初三耳朵里时,距离中考还剩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