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碧波湖上吹起凉凉夜风,趁夜,江灯尽起。
前方有行船无数,亮着的灯笼漂在江面上,沾着江面的雾气,有种世俗安宁!
独那萧萧角落那艘,无半点光亮。
素白的月高挂,幽幽斜照这艘船。
“哗啦。”
江水侧划过,波纹揉碎了月光,起起伏伏。
一道身影立在船边,泛白的五指紧拢在手心里,指甲陷入骨肉。
手心的疼痛,也无法拔弄他心底的悔。
远远眺望,身影隐隐有几分嶙峋,几分凉寒。
长发被风撩起来,勾连着衣襟,夹着丝丝冰霜的冷意。
他眉峰疲惫里藏着伤情,脸有点苍白,月光斜照,仿佛带着一种病后的憔悴感。
身侧,一条侧对的颀长暗影。
从倒映上可辨他负着手,对身侧人的伤感无甚感觉,就好像是,此人不是人,而是荡荡空气。
“褚相。”
声音嘶哑悔恨。
褚肆动也没动。
“阿华会如何,本宫不敢确定,”悔恨的话硬生生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是本宫对不起她。”
“太子,”褚肆淡淡打断他,却没有下文。
“褚相,你说得对,本宫无甚用处,废物。”
夜幕里的褚肆,终于蹙起了眉。
自暴自弃,愚不可及!
“既然太子难担大任,只顾儿女私情,本相可给太子想一个折中的法子,远离皇都,从此隐世埋名。以平民过完下半辈子,只是那时候,太子的人身安全,可不由本相来护。”
太子变成平民,还隐了世。
李满华就算是肯跟着他,也总会有一天会死在追杀的路上。
太子纵然武艺高强,也护不得她周全。
颠沛流离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
褚肆无情的话冲进姬无墉的心里,撞出一道道波纹。
来不及了。
“这是太子自己闯出来的祸,就要自行承受这后果。”
他早就警告过姬无墉,不要轻易和李满华接触,姬无墉竟然大胆到将人带出去。
简直是将尾巴交到了敌人的手里。
太子可以娶李满华,但以她的身份,只有做妾。
太子不愿意让心爱的人受委屈,只能拖。
可拖得越久,对他也不利。
迟早是要娶了与太子有婚约的那个女子,即使是相爱又如何?
在强权面前,他没得选择。
皇帝让你娶谁,就得是谁,没有任何的退路。
退,则死路一条。
就是褚肆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可以让太子脱离皇帝的眼皮底子,他能做的,只能是替太子谋划。
朝局如此,他曾想要灭下这些人替墨家复仇,也算是顺道给太子清一清前路。
奈何,太子作茧自缚。
还给他找麻烦,一旦让他们发现前边他派人保护过李满华,第一时间就猜出他背后支持的人是谁。
这可不是闹着玩。
褚肆面容沉如水,对太子的所为,半点同情都没有。
差些就将盘子翻了,没掐死他就已经很仁慈了。
“明知后果却犯,褚相可不是如此吗?即便是家中有小妻,却还对那个人念念不望,为他做到那种地步。我亦是如此,褚相,与人相爱有错吗?谁说皇室子弟不能有爱?”
太子的言语里夹着愤世的质问。
爱一个人,怎么能控制不见。
他忍不住。
即便是当年的褚肆也忍不住。
只是他们的情况不同罢了。
“到底是为什么,父皇他无情无心,我们就不能有?”姬无墉指着自己,眼眶里布满了血丝,里边,有一丝的狰狞色,“褚肆,你说得无错,九五至尊,只有站在那个位置,我才能护她,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