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明色珠钗,坠耳银环,好收藏奇异怪形之摆件,或罗列于室、或手持、或佩戴,从不离身,实乃京都之第一奇人。
或者拿褚寿年少轻狂的话来说——他娘的,比她祖宗婆都不会打扮……
非但如此,她的声音也如同被怪蛇毒坏的乌鸦,却又不像掐着嗓子那般做作,若是倾耳仔细品味,倒也觉得与常人无异,便如她那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一样,虽无惊艳之色,却也实在谈不上平庸,可是就像是那未填满色的圆和走错脚步的针法,确实是“无伤大雅”,也确实是难以忍受。
自然而然,长乐衬着一旁落座的贵女们越发的清新脱俗起来,个个便如同清莲般濯水而出,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回公主,坊间都这么传,却也不知真假。”坐在近旁的温娴婉捻了帕子轻声附道。
“自然是不可能空穴来风。”
“哦?高小姐可是得了什么消息?”薛映嘴里塞满了鱼肉糕点,两颊鼓鼓囊囊,听得一旁高之水高小姐说的言之凿凿,颇有几分拿捏卖弄,便立刻转头好奇的睁大了眼睛问出了口。
高之水为了挡住薛映嘴里喷出的残渣,不留痕迹的拿微微丝帕掩面,蹙眉道:“我与兄长返京途中,便遇了沈大人的行伍,那小郎君未曾下过马车,只沈大人忙前忙后,颇为恭敬。”
“嗷~原是如此~”薛映手里又拿了一只炙热的鸡腿,眼里看着腿,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嘴里嘟囔着:“青桃,桂花酿,斟满斟满。”
众人听罢,皆掩面轻笑起来。
唯有一人冷着声,不屑的睨了一眼道:“高小姐一口一个小郎君叫得亲昵,这么快就忘了你那举家被贬的闺中密友了?”
高之水听了,脸上难掩怨色,却未做声回应,反倒是薛映叹息起来,口中吃食变得难以下咽。
自都察院立于京都以来,行事狠厉,作监察百官之责,从政或行商,亦或是城北村舍农事,都逃不过都察院的眼睛,京都城几乎人人自危。
“曲小姐,许家贪污官银,有罪才会……”薛映圆乎乎的小脸顿时没了颜色,不知该如何辩驳。
曲卓意依旧是冷着脸,她是武将的女儿,他父亲驰骋沙场,家风肃立,与几位娇弱小姐的气质自然不同,利落的立领与她骄傲头颅高高的昂着,飒爽英姿,颇有巾帼英雄的劲头。
高之水和薛映的那位好友的父兄本是薛映父亲麾下的得力助手,工部督办修缮护城河等事项,便委派给了她父亲,谁知那人坐山吃山,吞了不少官银,被都察院查出来,一句话直接提到了大理寺,连她那位至工部尚书的父亲都保不住,人被折磨了个半死,还被全家流放赶出了京都。
如今都察院从三法司中崛起,直接压在了大理寺和刑部的头上,大大小小桩桩件件,得罪了不少人。
可都察院乃是圣上的耳目,就算那都御史再疯,有陛下做保,哪有人敢妄议。
“许…许至什么来着?他们家被贬到哪儿了?”
一阵清爽大方的声音穿破了凝重的氛围,霎时拉来了一丝暖气。
褚寿走的拖拉了几下,便没赶上脚程,来的迟了,急忙寻了个席位,见大部分都是熟悉面孔,提起裙摆便坐了过去,随手捡了一个圆果子掂了掂,自顾自道:“许家?哦,老家在宁州的那位,各位?我没记错吧?”
曲卓意听得声音,远望的眼神微转方才肯落到席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褚寿。
今日褚寿被阿水缠着梳了一个格外乖巧的发髻,一头一个啾啾,又多戴了几个钗环,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裙摆也比平日里大了几圈,微微泛着蓝调,夜色下颜色重了几分,弱化了几分冷色,奇特般的与这初秋格外的相配,丝带飘飘,让褚寿顿觉自己似乎又年轻俏皮了几分。
老头儿自从出发便对褚寿十分满意,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如此看来,自己调皮捣蛋的孙女儿也乖巧安静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