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安室锁好的自行车来到林荫道上慢慢的走着。
太阳吸走了他全部的力气,整个人像被晒化的冰淇淋,快要融化在发烫的地面上。
走了没两步,他努力鼓足精神踩上踏板一蹬,趁着把手还未摇晃不稳前坐上自行车的车座,失去半边视野骑车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人的视野受限,心灵也会受限。
未知远远大于视线看到的危险所带来的恐惧感,陷入黑暗的半边没有让大脑停止思考,反而在鼓舞着欢呼着催促他集中注意力去假想一些令自己慌乱无措的凄惨画面。
就这么一路自己吓着自己,江逾白心惊胆战的缓慢且不稳的往前骑着。
以至于当有人倏然拦在车前时,他根本毫无准备,一时心慌到车把不受控的摇摆不定,为了避开对方,差点连摔倒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喂——”
来人一个跨步上前,宽厚有力的掌心牢牢的把控住了车把,帮助即将侧翻的车重新稳住重心,江逾白也趁机及时两腿一伸,结实的踩住了地面。
他惊魂未定的手还紧扣着刹车,心脏在胸膛里剧烈的跳跃,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会心率失控。
可一抬头,看清来人的脸后,是出乎他意料的陌生。
江逾白微张的嘴唇终究没能吐出一两句难听的话,以他的修养让他对陌生人抱怨实在做不到。
只能理好心情后退两步,把车撤离对方的掌控范围,按捺住心底的郁闷,心平静气的说道:“谢谢。”
车把脱手,穿着无袖套头衫的冯晚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上次自报姓名是白费功夫了,心情不太好的顶了下腮帮子,没什么情绪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他真的搞不懂,甚至怀疑难道自己天生长得一副路人脸吗?
不说别的,就说他这体格,他这身肌肉。
这小区里能找到几个?
比他壮的没他帅,比他帅的没他壮,练出这么一身不夸张又可以实战的肌肉,除了他冯晚澜就没别人了。
这还不够有辨认度吗?
自从上次在小区健身场所和大爷们玩单双杠,一对五,让他们来车轮战都没敌过后,他冯晚澜一战成名,现在所有大爷隔得老远都能叫出他的名字。
虽然下场是天黑回家自己一个人在半路上翻车,十分倒霉的抽筋了。
但是江逾白一个耳清目明的年轻人,他俩还近距离的接触过,不至于连小区遛弯儿的大爷记忆力都比不上吧?
“冯,晚,澜。”他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江逾白,比起那极具压迫力的身高,他的眼睛反而大又明亮,“那天晚上我抽筋你帮忙,还记得吗?”
风过不沾身,似乎不太适合形容这座城市的风,从对面的人身上吹过来,江逾白都觉得热了一个度,就好像是对方身上沸腾的热气也随着风传递而来。
连带着他被眼罩捂的胀痛的右眼都变得发烫了起来。
江逾白的记忆也开始随着眼睛的刺痛逐渐复苏,双手微松开手刹,他用完好无损的那只眼睛望向身前的人。
怎么会不记得,让他不得不输液四五天,整整三天睡不好觉,连开学都要迟到,第一次做好人好事就把自己搭上的源头。
江逾白能忘,他的眼睛都忘不了。
但是就这么直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江逾白又做不到,虫子是自己飞过来的,灯光是他自己打的。
与其推卸责任,不如去怪那阵不够温柔的风。
“我记得。”既然记得,也就不必再看了,江逾白借着眨眼挪开视线,对方背着光站的,一只眼睛看着确实有点刺眼也累。
“......哦。”
冯晚澜慢半拍的应了这无意义一声,也说不清自己想干什么,只是得到对方平淡的肯定后,心里也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反而有点提不起兴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