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至今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知道是雨停了,还是埋得太深,土壤将外界的声音都隔绝掉了,同时也隔绝掉了他求救的呼喊。
可他还是不断地敲,不断地喊,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伍锋不会放过他的,他要么在这棺木里被活活闷死,要么在不久之后被伍锋用另一种方法杀死,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期盼有人恰好从附近路过,并且听到了他的呼救后愿意出手相助。
虽然这概率可能还不到万分之一,但楚逸尘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侥幸似的幻想。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伍锋之前逼问他时曾扼住过他的咽喉,他虽然未死,但喉部似乎也受了点伤,说话时音量稍大便会传来钝钝的痛感,他强忍着这痛感喊了一阵,到后来实在无法忍耐,他的嗓子因为疼痛和缺水而变得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便只用手敲,两只手轮换,手心敲疼了就用手背,可即便如此,他的双手还是因为这持续的敲击而红肿出血。
他已经那么努力地求救,却没有等来任何回应,棺材内的空气越来越少,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死亡的阴影下,他不受控制地低泣。
哭泣只会加速消耗仅剩不多的空气,这是极为不明智的举动,但楚逸尘控制不住,任何一个人被活埋都不可能像平日一样冷静,初时他不过是用理智强压住被关在棺材里即将窒息而亡的恐惧,但渐渐的,随着他的嗓音嘶哑发不出声音,气力也即将耗尽,求存无望时,绝望便压倒一切,排山倒海而来。
又过一段时间,他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断敲击棺盖的手也停了,他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间的昏沉,眼前出现了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据说人在濒死时会走马灯一般的回顾自己的一生,楚逸尘此刻就好像回到了幼时,那一年灯会,他在父母的搀扶下,走在繁华热闹的长安街上,手里拿着一盏漂亮又华丽的鲤鱼灯。
但走着走着,他手里的鲤鱼灯不知如何变成了兔子灯,拉着他手的人也不再是父母,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拉着他就跑,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故太快没反应过来,懵住了,竟然也丝毫不反抗地跟着对方,他们跑过灯火辉煌的街巷,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楚逸尘一边跑一边在想,这男人是谁,这背影为何隐隐透出一股熟悉感,他到底在哪里见过对方?
随着跑得距离越远,他内心的疑惑也在不断加重,就在他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停下来询问对方时,男人突然一个回眸,满城灯火映照进他的眼睛里,刹那间,像是亘古不变的亿万星河于此刻倾落,也像是花火升到穹顶绚丽盛放,有什么东西在楚逸尘心中怦然炸响。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在这虚无幻境中,楚逸尘突然清醒了,是了,他怎么会忘记他呢?这个人……这个人是……
“柏空……”他窒息濒死的身体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好似从中汲取了什么力量,迟钝的思维获得了一刻的清明,他恍惚间听到了声音。
是脚步声,很重,像是有一头巨大的老虎在地面上快速奔跑,大地都在他的足下震颤。
可楚逸尘迟钝的思维无法分辨这脚步声的蹊跷,他像是坠崖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再一次地握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敲击棺盖。
但这只是对他而言的重,事实上,他仅剩的这点力气不比一只刚出生的奶猫大多少,能够发出的声响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上方还有土层隔绝,可以说,如果来到这附近的是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都绝对听不到这道声响。
但柏空听到了,那只正在附近徘徊,低着鼻子四处嗅闻的白色巨兽耳朵突然一抖,他顺着声音的来向跑去,但那声音太轻微,而且只响了一声,即便是他也分不清那声音到底在哪儿。
正焦急时,他突然注意到有一处的土壤比其他地方都要松散,像是不久前刚被挖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