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
“半年前,你开始为开源打点上下,令京郊富户放贷于民,逼得借债之人卖儿卖女也难有出路,因在京郊而非王城之中,上达狱吏衙门也不过是那些个可怜人而已,还有甚者,又被你敲诈了一笔赎金,此罪你认是不认!”
这一声罪状陈述当真是惊动了大半个京城。
原本在街头茶馆喝茶的朱月明都被这一声给险些惊掉了茶盏。
方应看的这破事,他前些天还专程整理了个罪状陈述,打算等着方巨侠上京城来的时候请他看上一看。
谁知道没等来方歌吟,居然先等来了有人开始历数这小子的罪案。
这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那一手千里传音的功夫,若非武道入臻化境,绝无可能做到。
而有这样本事的人,还是如今在京城里的,朱月明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他对付不了方应看,一来因为他懂得生存之道,刑总朱月明怎么也得给米有桥、给蔡京一个面子,否则不听从他指挥的恐怕就不止任劳任怨两个了。二来——
方应看手中有天家御赐的长生丹书,免死铁券。
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去啃的硬骨头。
方应看心中叫苦不迭。
她若是方才在厅堂之上质问,那是好好说话的意思,他分明还有机会找个辩驳的理由,甚至可以将罪状扣在手下人的身上,这种事情他反正也干得不是一次两次了。
更因为此前传来的方歌吟即将上京城来的消息,他早将不容易隐藏的罪证,想好了安置转嫁的人。
可此刻他如何有这个停下来说话的机会。
若是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会否她手中的摇光剑和金虹剑的其中一把,便要对着他的脑袋来了。
这是在欺负他没这个本事将狡辩之辞,以相同方式传遍整个京城!
霍凌霄话音刚落,便看到面前忽然有细雨雾气交织。
但那并非是空中落下的雨。
那是蜀中唐门的暗器烟雨蒙蒙。
她却仿佛不曾看到这一片本该让人止步,谨防其中危机四伏的暗器一般,抬手分开了一条去路。
而她指尖的剑气更是将一处屋顶上的人击落了下去。
“滚吧,唐门已有人上京城来,自会有人来收拾你。”
原名唐零,现名唐非鱼的青年抹了把脸上的血痕。
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实在糟糕,更糟糕的还是他引以为傲的暗器,就这么被对方当真当做了雨丝重重一般,径直穿行了过去。
这对一个出身蜀中唐门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大的羞辱。
可他有何办法阻止对方?
霍凌霄已经扬声问出了第二句话。
“还是半年前,你染指贴身侍婢尚且不够,还强占京中民女,将人未婚夫打残,她如今半疯半颠,阖家不幸,你又可认罪?”
“为保声誉清白,你连杀多人满门,那位寻上官衙告状的侍婢,被你毒哑了毒盲了,切断十指,塞进不戒斋后院珍禽走兽的笼子里被人围观,若非方歌吟进京的消息,如今还在不死不活,你又认不认!”
那其实是数十条方应看无法回避的罪状。
更有意思的是,这条罪状本是他打算扣在唐非鱼身上的。
然而现在他只能咬紧了牙关,目光游离地试图给自己想出一条逃生的出路来。
京城外不行!
在京城中他还能仗着自己这神通侯的头衔,寻思着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敢直截了当地行凶,而是在这里将她动手的理由落定个名副其实。
但到了外头——
她完全可以遵照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
他还不如往皇城中心逃命!
方应看做出了决断,便当即足尖一转,调转了方向。
霍凌霄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她的第一句质问,刑部总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