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她的这番举动中察觉出了几分温柔来。
绳索落在了地上,她的手便自然地搭在了他先前脱臼的位置,毫无停滞地接了回去,像是丝毫也不担心他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动手。
“剑君好像也不怕,我干脆将自己毒哑了,或者自戕而亡。”
狄飞惊眸光凉薄,霍凌霄一抬眼就对上了他这样的目光,自然知道,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的价值。
她却不曾在面容上表现出半分的患得患失,而是顺势捏住了他的下颌。
她指尖微屈,以指腹在他早已经显得有些苍白,甚至带着几缕血痕的唇上轻轻扫过。
“狄大堂主,你还记不记得,我给过你一个殊荣。”
在那张比唇色更苍白得多的脸上,不知道是因为下颚的受力,还是因为彼时车中一吻,浮动着几缕自霍凌霄指尖扣紧之处,延伸到了耳后的薄红。
可他耳中听到的话,无疑让他如遭雷击。
“我说过那是护你周全的殊荣,所以你不如试试看,你有没有这个从此再不能开口的机会。”
那从一开始就并非是纯然见色起意的亲吻。
但现在这个吻无疑是。
她吻上了这个还带着几分失魂落魄之态的青年。
这分明是个极轻柔的亲吻,却仿佛带着一股血色撕扯之意,更让狄飞惊忽然有种被拽入深渊的错觉,可他面前的这张脸上,分明还有一派瑶台明镜的绝尘。
在灯火余照中,她颜色极淡的眼瞳里,清晰映照出的他的身影,消弥在眼波沉沉之中。
他到如今觉得,他恐怕唯一不曾看错霍凌霄的一点便是,她身上有种令人觉得少了几分人性,而更接近于弱肉强食本质的冷漠。
这种天性说不上是好是坏。
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她这种展露于外的性情,让人丝毫不怀疑,她会不会过分在意与狄飞惊之间的婚姻关系,让自己为情所累。
倘若六分半堂中有人胆敢违逆她的意思,她绝不会吝惜于再出一剑,寻个开刀的典型!
所以自然也无人胆敢去给雷损、给雷动天收尸。
但这件事,狄飞惊必须亲自去做。
天色刚明。
不动飞瀑的堂上,昨日的婚庆红绸还不曾撤去,地上喷溅的血迹却已经成了暗红色。
高小上带来的天羽剑派弟子,显然并不只是狄飞惊昨日所见的那一部分,更有后续赶来的,现在甚至能让人将不动飞瀑都包围个水泄不通。
这些人看到这位狄大堂主沉着面容踏足而入,霍凌霄手握摇光金虹双剑跟在后面,仿佛是对他行动有些放任,一个个干脆眼观鼻鼻观口地缄默不语。
狄飞惊弯腰拾起了地上那两个紫金钵,搁在了一旁的矮几上。
他眉眼间的倦意与他此刻动作的沉稳间,形成了一种极强烈的反差。
被霍凌霄让人喊来此处的雷恨,都忍不住提狄飞惊捏了一把冷汗。
现在六分半堂为鱼肉的状态,铡刀就在头顶,狄飞惊此举到底是挑衅还是在霍绫放纵之下所为,雷恨实在看不出来。
“总堂里有一尊棺木,我想用来收敛总堂……雷损的尸身。”狄飞惊沉默地看着堂前的囍字良久才开口道。
他话到一半又反应过来,如今的六分半堂总堂主不再是雷损,也不姓雷,而是霍凌霄。
不似昨日的红衣,狄飞惊今日换回了一身白衣,这素色遍身,更有一派风骨清瘦之感。
他抬眸望向了她。
从霍绫到霍凌霄,只是多了个字的区别而已,他却觉得这其中好像已经隔阂了一道天堑。
“他还给自己准备了一具棺材,看起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霍凌霄笑了笑,示意狄飞惊接着动手就是,不必多问。
雷损只中了穿心一剑,算来还得了个全尸。
现在这具尸体被狄飞惊安置进了那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