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事，臣便不由想起从前世子与世子妃何等恩爱。”司洵颇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女子本就善妒，如今世子妃多日不归，若是听说这等荒谬传闻……恐怕更要生气了。”
世子妃失踪一事司明朗并未公开，原先只是一些捕风捉影。如今司洵直接搬到台面上说，还掺着最近的敏感话题，朝堂一下子给他点炸了。
“嘶，你们说若是世子妃回不来了，世子是否会另择新人？”
“你不要命啦？不知道世子当初便是排除万难、硬要把世子妃娶回东陵吗，怎么会找新人，你这话都敢说？”
“可那宋糯又是怎么一回事，世子不会真的……”
一时间，众臣议论纷纷。
司洵掌握了舆论风向，便愈发得意了：“世子，即便是谣言，这么传下去终归不是个事……臣恳请世子，学期考试结束后便将宋糯送出太学，以安众师生之心。”
他挑了头，刘秉臣自然按照惯例是要跟上的。只见他上前一步，魁梧的身形顿时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声音却是尖锐刺耳，还有些发虚：“臣附议，世子，可不能放任这种歪风邪气在太学蔓延下去，那可是我们东陵的未来！”
司明朗瞥了他一眼。
刘秉臣许久不上战场，从前没有脑子起码还有个一技之长，如今什么也没了，瞧着魁梧，一身朝服底下却全是肥肉。
正如这些嘴里喊着高风亮节的人……私底下是如何龌龊，谁也不会清楚。
“此事，司卿还是莫要再提了。”司明朗眼睑一抬，明确地表了态。
他环视一圈，那些还在八卦的人立马噤了声。
司明朗这才继续开口：“且不提你所说的，将宋糯送出太学，究竟是会安人心，还是乱人心……”
“宋糯的才学能力，是学子们有目共睹的。若我连他们的先生都护不住，日后做了君主，又如何能护住我的臣民？”
他语调忽然拔高，重锤响鼓，字句铿锵。堂下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如今都被震得无影无踪。
等司明朗忽然起身时，众臣一个哆嗦，竟是齐齐跪下了。
唯二站着的两个人，正是执意和司明朗对着干的司洵与刘秉臣。饶是如此，他们见司明朗朝此处走来，整个人也都紧绷着身子。
最终，他停在刘秉臣面前。
“刘卿之前在军中，军中有军中的规矩。那本世子问你一个问题。”
司明朗说着，忽然猛地一下，拔出了刘秉臣的佩剑！
剑身锵鸣，叫许久不上战场的刘秉臣腿都软了。他咽了咽口水，说话有些发抖：“世子请说。”
“若有一日，众将士听信了他人诋毁，要你诛杀你无辜的副将，以安人心……你杀、还是不杀？”
他吐出“杀”字时，仿佛下一秒便会把剑架到对方的脖子上。刘秉臣又吓得一个哆嗦，一身肥膘终于支棱不住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刘秉臣忽然捂着腰，脸色惨白地摔倒在地。
“腰、哎哟，我的腰闪了……”
刘秉臣半真半假地告饶，司明朗嗤笑一声，将剑往他身侧一扔，伴随着这叫人耳目一明的铮亮响声，司明朗一甩衣袍，反身回到了他的位置。
“看来这问题只能留待下次继续了。去，给刘将军请太医，扶他下去休息吧。”
朝堂上似乎终于又开始有空气流转。群臣正齐齐松了一口气，转头，又想起了司明朗方才说的那番话。
……待他，做了君主？
一时间，暗流涌动，较之方才更甚。众人有喜有忧，心思各异。
——这是司明朗自回到东陵后，第一次主动提起日后登基的事。
他先前根基不稳，然而这段时间先是展现出雷霆手段，迅速在朝中站稳脚跟，又开始着手打压司洵这一派的权臣……如今提到登基，是他已有八九成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