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瞬间话音顿住。
倒悬的月亮缓缓破碎,夜空骤然破裂,万千黯淡的星星如雨一般往下坠落。破裂的夜空之中,极为耀眼的金光从中泄出,再仔细看去,竟是一道被万千枷锁束缚的身影——正是江危楼!
他身处金光之中,眼睛紧闭。
下坠的星星速度越来越快,拖着极长的光尾,朝着金光之中的江危楼而去,又在接近他的一瞬化作极其锋锐,寒光毕现的剑贯串过去!
血液迸溅而出。
一颗颗星在此刻竟是如万剑齐发,将金光之中的江危楼贯穿无数次,血液逐渐浸染他的白衣。
那浓重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稠,几乎要涌到随之游的鼻间。
不——不对!
那血腥味根本就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随之游愕然,还未来得及回头却已感觉江危楼用力地捏着她的下颌不让她动弹半分,紧接着,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怀抱从背后包裹住了她。
江危楼枕在她肩上,侧过头道:“在这里,每过十二时辰就会一场极刑。”
随之游指节微微颤动,“有这种必要么?”
“有。”江危楼似乎很疼,呼吸湍急了些,热气扑在她耳上,“你那一剑确实很有成效,我在这里,每刻都在遗忘。最初,我发觉我有时想不起你的面容,后来,不再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再后来,连你的名字都快要记不起。”
他又贴近了些,声音也越发要从牙根里挤出似的艰难,“经纬星象,天机八卦尚且归我执掌,我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失控。所以我宁愿在这里受着极刑,日夜反复将你我的过去藏于这星星之中,每日万剑穿心,也不愿醒来。”
江危楼的怀抱越收越近,他的语气也越来越虚弱,大笑的声音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随之游,我怎么会不生气呢?我怎么会不恨你呢?又怎么会……”
随之游闭上眼,许久才握住他的手,却先摸到浓稠温热的血。
她道:“但你不忘记,会沾染魔气。”
江危楼却反问:“这个时候了,你却还敢说这句话。你在意的是我收回记忆沾染魔气,身中魔障,还是只是觉得我记起来一切会找上你?随之游,你是真的没有心。”
随之游掰开她固定自己脑袋的手,回头望他,认真道:“那你就甘心,甘心你在这里一辈子记住我,但我在外界逍遥自在么?说真的,这可真不像你啊,当初你就敢在万丈高的绝情崖上拔下剑,赌那法阵没有消失不是么?”
她又道:“你现在,敢跟我赌吗?”
江危楼回以凝视,眸色沉沉,“赌什么?”
随之游道:“赌你醒来之后,就算不记得我,就算我离你远远的,你也注定会让我离不开你。”
他定定地看着她,如墨的眼眸中却氤氲出湿意。
“巧舌如簧,行事乖张,三心二意。这就是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江危楼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这时,随之游才发觉,他白衣早已血迹斑驳,正是方才的万剑穿心的伤口。
亭中的棋盘于一瞬之间化作千万缕光,周遭景色尽数散去化作浓稠的黑,而他们站在丝丝缕缕的光线之中,犹如身在棋盘的黑白子。
棋盘之上,似有风吹过他们。
江危楼面色苍白,唇边有血,却又突然露出来个笑,“但没有关系,我跟你赌,因为我曾经赌输过一次。那是我唯一一次算错人心。”
“也许你也没有算错。”随之游仍是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带点笑,“我曾御剑带你去我的山门带你看星星与月亮,那时你眼疾,自然不知道其实那天晚上,那里根本不是我的山门。而是渡界山,只要再飞一刻钟,就能离开修仙界。”
她曾想过,他们很像一对璧人。
只是,如果在那时她放弃,那一切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
江危楼指尖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