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这才免死,发配北邙,镇守帝冢,不允出山。
上山的时候,风雪很大,地面也有积雪,踩上去簌簌作响,远望北邙的时候,就像盘龙卧踞,声势惊人,等真入了邙山,反而没有了这种感觉。
徐江南牵着马跟一旁的卫敬小声叙说,“二爷,你在北地呆了这么久,感觉要是西夏对上辽金,有胜算吗?”
卫敬愣了一下,转而看向徐江南,虽说好奇徐江南对于辽金的态度改变,但还是刻意压低嗓音,像是怕惊扰到这山中的先辈说道:“要说朝廷兵马,不好说,但要说江湖。”卫敬竖起来两根指头,然后危色说道:“两成,还是西夏九品尽死的情况下。”
徐江南叹息说道:“要是西夏九品尽死,这辽金的刀客剑仙,要是朝着西夏营地时不时来上一刀一剑的,怕就算是盛势,也得转败势了。”
卫敬接下去说道:“是呀。”可随后卫敬还是直言说道:“怎么了,我辈武夫不是应该心在剑在?如此才有剑势,你何时有了胜负心?这可是大忌,得当心。”
徐江南呵呵一笑说道:“二爷教训的是,小子倒是无畏,毕竟江湖子弟曾少年,多少老死江湖前嘛。二爷,但这话,要是被月儿知道了。你可就再也进不了徐家的门了。”
“臭小子。”卫敬用剑鞘抵了一下徐江南后背,笑道:“可西夏想胜太难。有私心便更难。也多亏老前辈先前一场酣战,不然西夏,今年这个年都不好过了。而且,我还听说,青城山也有许多道士奔赴凉州。道家乱世出山,盛世归隐,也算大义。”
徐江南对于青城山的做法不置一言,因为两者本有恩怨,赵生徙甚至在卫城还想取他性命,所以徐江南哪怕看得开,也不想多提,是而非笑道:“一样的,辽金就没私心?二十年前就有了私心,不然这会,西夏早就没了。再者,旁边不是还有个守望相助的北齐?”
卫敬轻声说道:“谢长亭你也信?”
徐江南摇了摇头说道:“谢长亭是审时度势的好手,可要是不让他审时度势呢?要知道如今北齐许多刀客已经开始
往凉州走,江湖百年难得一见的盛景,哪位江湖人不心生向往?哪怕结局是死亡。要是在春闱时分,凉州再来一场盛战,你说北齐江湖人的眼光,会不会都拉到西夏的凉州,会不会赴这一场盛会?到时候,谢长亭就算不想战,那也得考虑考虑一下后果,江湖的底蕴如今已入上庙堂人的眼了,一位九品不能左右战局,可要是多了十名,那可不好说了,谢长亭不会坐视不管。
二十年前北齐驱虎吞狼,二十年后还他一场釜底抽薪,也算扯平了。”
不等卫敬说话,徐江南抬着头望着北邙山顶的白雪,也不知道是云雾云绕,还是白雪白头,唏嘘说道:“就是不知道这把火过后的盛景之下,能有几人残喘,几人苟延。也不知道这当中,有没有你我。”
卫敬也是觉得一腔闷气上涌,尤其在江湖混了这么久,憋不住,上头脱口而出一句粗话。“瞻前顾后的那是娘们。”
徐江南哑然望着卫敬,在他印象当中,卫敬哪怕有江湖气,可谈吐当中,还是有几分世家的风范和顾忌,这种粗语实在少见。
片刻后相视大笑,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人萧条于东市,鬼踟蹰于北邙的北邙,是不是人间帝王冢,阴鬼汇聚朝圣之地。
笑过之后,卫敬舒畅说道:“真是想跟你喝一场酒啊。”
徐江南眯眼笑着说道:“好说,要是卫大侠想喝酒,那北上之后,要是皆生,便找个时间,那会没有月儿,也没有徐家,也没有卫家,没有西夏,也没有江湖,只有两个剑客,两名酒鬼,剑对剑,酒对酒,一觞对一觞,一壶对一壶。做一做这天下的不醉人。
要是我死了,那便约在这邙山,我当青山,哪年清明,卫大侠有闲过来,只要提着酒,看见这邙山山涛如松浪,那便是我来赴约了。相反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