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严叙离开时,将门关得倒紧。他一推门,厚重的木门便发出“吱吖”声,一颗乌黑的脑瓜子从地上的被单里冒了出来——
“公子可去了好久!”
齐韫虽嘟囔着,眼里却盛满了喜意。
更衣过后,她不再穿得如白日里厚实,早早躲进了暖和的被子里。可不望得严叙回来,她到底是睡不安稳的。
“你怎的睡地上?”
只望了齐韫一眼,严叙心头顿时柔软,适才因陆知离而起的戾气已消散殆尽。
他隐约觉着,自己若同齐韫相处的时日再长些,约莫要立地成佛了。
又不对,佛者不动凡心。
他终是成不了佛。
齐韫却不晓得严叙心里的一番自言语,时下不禁起了腹诽。
这严公子,又说废话了不是?
他看不出来她的善解人意吗喂!
“我喜欢呢!”
齐韫视线随着严叙身影而动,故作巧笑。
不会吧,不会有人相信吧?
然而下一瞬——
严叙将榻上的床褥卷做一处抱在胸前,在距齐韫三米外的地砖上铺了开,“巧了,我也喜欢。”
齐韫:“?”
“我睡相不太好,睡下后若滚至姑娘身边,还请姑娘莫要客气,将我踹回来。”
严叙舒坦躺下前,先同齐韫告了声歉。
齐韫:“?”
“姑娘如不放心,便委屈姑娘睡回榻上吧。出门在外,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严叙如此模样惹得齐韫哭笑不得,至此她终于听明白了,他是变着法将自己送回榻上。
九月天寒,被单尚未暖着齐韫身子,严叙的话却暖了她的心。
眼见严叙是不会再睡回榻上了,齐韫亦不扭捏,她用被单卷着身子站起了身,向床榻走去。
经过严叙身边时,她顿住了脚步,微俯下头朝严叙眨眼而笑,“那公子可要记得,你又欠下我一个人情了。”
“好说。”
还人还是还情,他严叙都已整装待发。
只怕她不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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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赶路时,齐韫已是睡了一路,这沾床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又沉沉睡了去。
从天窗上洒下的一抹月光恰照在齐韫的侧颜上,严叙转过身子,视线亦追寻着月光,落在了齐韫身上。
那是他十年前便追逐的光。
望着齐韫娇憨的睡颜,严叙了无睡意,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十年前。
彼时,严家于江湖上尚有着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