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会同意。
他和宁夫人也本就不可能。
过去的一日就当是做梦。
他该梦醒了。
卢芳年转过来:“大人,我从无意为难你。即便宁夫人愿意,真认了母女,私下称呼,也不与大人和林大人在朝上共事相干。”
罗焰:“那若宁夫人不愿意?”
卢芳年:“宁夫人愿不愿意,我都是卢芳年,与大人圣旨赐婚,结为夫妇。夫妻一体,我不会做有损大人的事。”
她神色变得严肃,低声说:“宁夫人对孩子有恩,就是对大人也有恩,希望大人的心思不要再被别人发现了。女人的名声何其要紧,宁夫人不是我这样的俗人,却更会受世俗所困。”
罗焰一怔,亦严肃道:“我不会了。”
他不禁问:“你对宁夫人,为什么……”
卢芳年一笑,问:“大人,你知道吗?成婚这么久了,我见宁夫人的时间却比见大人要多得多了。我和宁夫人说过的话,是和大人说的十倍、百倍。我娘与宁夫人平辈相交,我本便矮宁夫人一辈。若宁夫人愿意认我,我也甘愿做她的女儿。”
罗焰心中含愧,认真道:“夫人,是我对不住你。”
他确实在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卢氏亲近。
卢芳年忍泪看向帐顶,语气里颇有两分自暴自弃:“有什么对不住的。本来也不是大人自愿娶我。”
罗焰:“我成婚那日的话不会变:娶了你,你就会一直是家里的夫人。”
他不是自愿娶的卢氏,卢氏又何尝是自愿想嫁?
她本该嫁给由父母千挑万选过的,年龄相仿的少年才俊,或许会情投意合,或许会相敬如宾,或许会吵吵闹闹,但总会相携到老。
嫁了他,他给不了她寻常丈夫该给的。
婚姻对女人比对男人重要得多。
他做不了体贴的好丈夫,只能尽可能多给她尊重。
卢芳年:“我信大人不会变。”
她伸出手,握住罗焰的,两人的手交叠,放在她小腹上。
她的语气温柔如水,说出的话却有决绝之意:“大人和我,就这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大人都会全心待他好、尽心教导他,做一个好父亲的,是吗?”
罗焰惊讶:“夫人的意思是……”
卢芳年看着尚无起伏的小腹:“大人公事繁忙,以后,请都在书房睡罢。”
对她最有利的选择,本该是装不知道大人的心,多和大人行房,多生几个孩子,以保晚年安乐。
可大人心里是别人,她不能自轻自贱。
她对罗焰笑:“大人不用再有负担了。”
罗焰发现,他在避免和卢氏亲近的同时,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卢氏。
他只知道她温婉娴静,聪慧细腻,从没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出这样的话。
他有些遗憾。
但更多的,他确实感到了轻松。
罗焰郑重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做一个好父亲。”
卢芳年放开他的手:“大人去忙吧。”
罗焰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出帐。
宁夫人的营帐近在咫尺,但他一眼都没有看过去。
帐内,卢芳年在棉被下泪流满面。
她再也不可能和夫君琴瑟和鸣,恩爱白头了。
她真希望能回到四年前,求爹娘早些给她定亲。
如果没有那封圣旨该多好。
爹、娘,我好想你们……
……
御帐内。
天已四更,皇上仍未阖眼。
帐中诸臣来来去去。吴鸿、宁安硕等翰林,和随驾文臣中未满五十的,或坐在帐中各处,替皇上草拟圣旨、计算粮草需求,手中纸页翻飞,或在外跟随各军统计兵马财物损失,皆未曾歇。
亦无人劝皇上暂歇。
随驾禁卫中都有叛军,焉知京内现下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