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皇帝方起身整衣,请甄太后入内室梳妆整理。
贾元春搀扶甄太后回寝殿,终于能把心暂时放回肚子里。
家里送她入宫服侍太后,当然不是想让她一辈子做女官。身为贾家女儿,她自然也要肩负起振兴家族的责任。
她先服侍太后数年,有了功劳,或许能挣来一份家中求不到的“好前程”。
皇上有嫡妻爱妾,皇后已有二子,吴妃亦有二子,李嫔也有一子,太后舍不得自家女孩儿,又想在皇上的后宫里放人,便有意举荐她。
可皇上登基十年,竟能不新纳一人,后宫几位妃嫔全是潜邸服侍的旧人。
太后数次提出要给皇上择选妃嫔,以充后宫,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她入宫那年才刚及笄,现在已经年过二十,过了女子最好的年华了,却还没有个结果。[注3]
但路已经走到这里,她只能继续一心侍奉太后。
就算她已经不奢望能获得一份“好前程”或放出宫去,做好了老死宫中的准备,有她在宫里,终究会对家中有些帮助罢……
连甄家都逃不过天子一怒,焉知今日的甄家不是来日的贾家?
甄家有太后在,还可以留得一位北静王妃,贾家有什么?
贾元春亲手给甄太后戴上最后一根发钗,见小内侍飞走来报:“皇上封了甄家二姑娘为承恩县君,还命将县君接进宫来,以县主之仪出嫁。”
她看见太后洗净浊泪的脸上现出疲色,吩咐道:“去把西后殿收拾出来,给县君待嫁。”
贾元春亲自去办这件事,走出寝殿之前,听见凤藻宫尚书——太后陪嫁的嬷嬷,也已经六十过半了——提议:“家里的案子还得再经一遍三司会审,北静王府一定也想让亲家的名声好些,不如——”
太后却道:“行巫蛊事、毒杀朝廷命官,这已经是到头了。再想要多的,连我也……”
贾元春不敢细听,只暗自心想,家中无权也好,至少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便一径向后殿去了。
*
林盐课的辞官表和甄家的累累罪行在一日之内传遍了京城。
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仪鸾卫也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或警觉。
凡是知书识字,懂些道理的,无不感慨于林盐课的一心为国、耿耿忠心,也有人说起,不知林盐课的夫人宁氏是何等的贤德女子,与林大人夫唱妇随,真乃天作之合。
更有好事者,便议论起林大人的元配嫡妻是荣国公嫡女,这贾家一向与甄家相好,贾夫人没了,林大人新娶了宁夫人,就被甄家下了毒,不知这里面是不是——
但不管众人如何议论,上至公门王府,下至七品小官,不论与甄家是否沾亲带故有旧交,没有一家敢替甄家喊一声冤。
不愿意唾弃甄家辜负圣恩、狼子野心、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就把嘴紧紧闭住,也不能说出甄家一个“好”字来。
对仪鸾卫的种种窥测也暂时不能放在明面,但夸一夸陛下的公正、孝顺、厚恩,盼一盼北静王爷娶承恩县君的热闹还是可以的。
荣国公府,王夫人把话在嘴里过了三四遍,才请示贾母:“老太太,八月十九北静王爷大婚,咱们家还去不去?”
贾母闻言奇了:“北静王府和甄家都是咱们家世交,还是宫里的赐婚,礼都备好了,为什么不去?”
王夫人便如此这般,将贾政听来的消息说了,边说边看贾母的脸色:“老爷不能上朝,是听别的大人们说的。如今老爷已再让人打听去了。”
贾母越听,越发脸上一丝笑都没了,听完便问:“快去看你老爷在哪儿,让他立刻来见我!”又急道:“早朝的事儿,怎么这会子才来说?”又命:“快去西府里找珍哥儿和蓉儿来!”
一时贾珍、尤氏、贾蓉和贾蓉新娶的妻子秦氏都来了。
王熙凤本在贾琏走后几日诊